這個家裏有一個自己得叫姑父的四十多歲的斯文男人,有一個剛過四十歲的叫自己喊她姑姑的漂亮女人,有一個和她隻打了個照麵的十六歲的弟弟,還有一隻朝著她搖尾巴的長著一對鈴鐺眼叫胖胖的白毛哈巴狗兒。至於她洛寒嘛,就是這家裏收留的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芳齡二十又有一,嫁人還早了點,自立還嫩了點。
昨晚姑父把洛寒領進門,她就一直犯迷糊。隻記得這個戴眼鏡的瘦高個子男人是把她從醫院的停屍間領回來的。進了門,男人對他老婆說:“我把她從你嫂子身上拉開,她死也不放手,我硬是把她的手從你嫂子胳膊上掰開,才把她領回來。她整個就一木頭人,眼睛張開著就不會眨巴,手指頭抓著什麼就不肯鬆……你看看,她這樣站著,你不叫她坐,她保證不會坐……”
男人轉身,看到洛寒坐在玄關邊老婆穿鞋子時坐的小皮凳子上,瞪大了小眯眼兒:“咦?沒叫你坐,你咋就坐下了呢?噢~~是回過魂來了。”
回過魂來了?這叫什麼話?洛寒眨巴眨巴眼。
唉~~除了這些,她啥也記不清了。她隻知道,自己無父無母了,也從來沒有過兄弟姐妹,她還知道自己上無片瓦,下無寸草。可她並不是身無分文,隨身有一隻半新不新的黑皮包包,裏麵有幾十元皺巴巴的零錢和兩張嶄嶄新的百元大鈔,嘿嘿……還有一張背麵簽名處清清楚楚簽了洛寒大名的銀行卡。
吃了一碗不用菜的菜泡飯,姑姑帶她上三樓去洗澡。開了淋浴,姑姑對她說:“你就用淋浴洗洗好了,不要進浴缸,省得把浴缸弄髒了。也不知道你前幾天在哪裏睡覺的,慌兮兮的。”
洛寒在鏡子裏看看自己,頭發有點自來卷,用一根黑色毛毛圈在腦後紮著一根獨辮。臉蛋蠻清秀,雖說滿臉長著細絨絨的汗毛,有點顯黑,可一點也看不出髒兮兮。不曉得哪兒就讓姑姑感覺到慌兮兮了。又脫了衣服照鏡子。瘦瘦的肩膀,有點兒削;圓圓的小胸,頂著兩粒咪咪小的紅豆;細細的蠻腰,曲線玲瓏;鼓鼓的小屁股連接著修長的腿……除了感覺有點兒發育遲緩,二十一歲看上去像十七八歲,其他還真不錯。活生生的一大姑娘。
這時候,門開了——
“哎喲,看不出,這小姑娘身材倒老好的,緊緊致致的。呶,這是換洗的衣服,是我穿過的。舊是舊了點,還不過時的。你生得小小個子,肯定能穿的。”姑姑打量著洛寒,倒是一臉的欣賞,看不到什麼惡意。
晚上,她睡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有誰在看著她。她站在窗前盯著院子,終於知道是小狗胖胖。胖胖坐在他的小屋門前,看到她就搖搖尾巴,一雙鈴鐺眼瞧著她,那麼溫柔那麼向往地瞧著她,四目相對,她好想抱抱他,好想……
……
這會兒洛寒想睡覺了。她歪在沙發上蜷縮起身子,看到自己滑稽的衣著:上身是黑色的胸前綴著亮片的V領短袖T恤,胸罩鬆垮垮,那兩根帶子在肩膀上掛不住,總要溜下來。下身是黑白斜格子的一步裙,腳上穿著一雙黑色漆皮涼鞋,感覺無論尺寸、顏色還是款式都大一號。好像也不錯!再長十歲也能穿的。
早起在喝粥,姑姑在她對麵敲煮雞蛋,很親切地對她說:“洛寒啊,既然你來我們家了,那我就把鍾點工辭了。買菜歸你姑父,做飯歸我,打掃歸你。洗衣有洗衣機,掃地有吸塵器,也累不到哪兒去。倒是我做飯啊,碗歸誰來洗呢?我最討厭洗碗了……”
姑姑看到對麵姑父眼鏡後麵的眼睛,好像有那麼一點責怪的意思,話到嘴邊轉了彎,“再說吧,再說吧……一個孤女,怪可憐的,給!吃隻雞蛋。”
……
洛寒是真的累了,心想:看光景這屋裏的男人也不像壞人,自己長得也不夠誘人,沒什麼好擔心的吧,她把宮少摟在胸前,就這樣窩在沙發裏閉上了眼睛。
……
“我說姑娘,你可真本事啊!抱著宮少睡覺,宮少要被你壓扁了啦!嘖嘖……也是,反正大活人宮少你也沒機會抱,就抱抱這個過過癮頭吧。你要不要看看封二啊?還有封三、封底也打出來了。”
“行了,阿三,別咋呼了!反正還有內頁沒出來,你就讓她睡吧!”
“咋啦?你心疼她啊?哈……你大李做夢都想找漂亮媳婦。不會是……”
“去去去……一邊去!別看她穿得老氣,還是小姑娘一個。可不能糟踐人家。”
洛寒聽在耳裏,暖在心裏。她沒有睜開眼睛,抱著宮少,呼呼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