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
正當俺一再猜度跚跚來遲,將要會麵的本科正頭究何許人時,當日傍晚即將下班,科長方士元的突兀現身,頓使俺在既意外又驚駭的同時,心中暗怨蒼天不公?為什麼縣城中那麼多幹部獨將他安排自己頭上?為什麼天底下那麼多路,我倆卻狹路相逢?是不是這生活將自己故意捉弄?
“啊,俺期盼見麵的科頭卻原是你------”俺卻首先驚呼出聲。“難道真是這縣城小幹部缺乏?竟安排你來做俺上司?”
“嗬,同你一樣,俺亦再沒想到,精心安排迎接的新同事竟會是你?”方士元在意外同時,反倒有些幸災樂禍說。“哈,哈,當年在省城‘新新酒館’俺早有予言:別看你憑些微少林武功在對打時你占上風;但30年河西轉河東,你遲早會落到俺手下。怎麼樣?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可就兌現了吧。你放心,當年敗你手下,還承你手下留情,雖打得鼻青臉腫,幸好未傷筋動骨,才熬得嗣後學有所成;畢業便分至縣城;在行政機關還當了科長。你哩小兄弟?空學一身少林武藝,又在‘綜大’圖書館多學那麼多知識;就是混世的能力卻學少了點兒;終才落得從省城下縣城,至今還僅普通一兵。沒關係,隻要到我方士元手下總會調理得讓你懂得,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哩!”
“多謝科長不念舊惡。還想著教俺做人知識。”俺故作曲解了對方說話含義,從而將計就計地說。“你放心,俺定會認真學習並效法的。”未達予期威懾目的,方士元頓現一臉尷尬相;室內諸人盡莫名其妙地麵麵相覷。但俺卻明白:雖然氣氛上還暫時平靜,但從隱約的雨腥味,將予示著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俺對當年的“手下敗將”方士元,一轉身竟成了今日科室頂頭上司一事,既深感晦氣,亦心有不甘。盡管那晚科室初見,對方當眾不給情麵,且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俺雖亦用機智言詞巧妙應對,讓對方並未達威懾目的,亦算扳回了臉麵和一局。但回賓館當晚睡下後,愈想愈覺得此事並不簡單:這可不是開會旅遊出差同誰萍水相逢,即便發生矛盾言語衝突亦無關大局,因轉臉便成陌路誰也不怕誰。而這可是科室同仁又係頂頭上司,今後還要長期相處每日共事當日子過哩,若彼此矛盾不順眼,對方將對自己處處設阻時時刁難;那自己究該持什麼態度呢?
帶著這個疑問,那晚俺去城郊某酒館,參加中學友好同窗黎義範和蕭純白,為俺“接風洗塵”的便宴。因曾是中學深交三年同窗好友,大學四年間亦多有聯係;所以盡管是俺回縣工作後初次相見,彼此間亦沒有多少客套和鋪墊;一入座便當即開門見山。
“記得小時候,農民父母曾告誡自己:為人要像這坡上的鬆柏樹,要學會適應環境靈活機動隨遇而安;還應學那馴化過的牛馬牲畜,懂得聽吆喝服使役,才能少挨鞭子吃飽喝足。”
因俺早在同窗約請電話中,簡單述說過自己煩惱,所以一入座俺便直奔主題說。“俺知道這是老實農民長輩的‘奴化教育’,不足以取;還是牢記讀大學時前女友歐陽琳,給俺推薦的那本《臥薪嚐膽》書,古越王勾踐的‘蟄伏哲學’,在一定條件下倒還可取。就比如現時俺自己的處境。要對付原有宿仇的頂頭上司科長方士元,倒不外有兩種策略:一是奉行‘現代社會誰怕誰’的硬漢哲學,同其硬頂硬。你是科長手雖有權,但指揮對了我聽你的;胡亂指揮若還刁難,就同你硬抗到底其奈我何?你若治俺,就到局領導哪兒反映評理。”
“對。俺就一貫牢記這世上多數人習慣了欺軟怕硬;你愈退讓他愈往你頭頂兒上。”向來性格硬氣的黎義範,還沒等俺將話說完整,便當即點頭讚成說。“正相反若對方一開始試探著欺負你;你一下子給他頂個咀啃泥,相信他從此後就怕你幾分;再遇同你衝突事,他就會認真考慮。俺這幾年在單位就是奉行的‘硬漢哲學’;俺勸你從一開始就不要對那破科什麼的服軟。硬碰硬頂過去,看他能莫奈你何?”
“不可呀,不可。”而生行綿軟善搞折衷的蕭純白,卻既擺手又搖頭地急忙阻止說。“難道你們忘了‘胳膊扭不過大腿’‘雞蛋碰不過石頭’和‘官官相維’等俗語?那可是俗語不俗呢。硬碰的結果自然仍是下屬和弱者吃虧。既然當領導就有一套駕馭屬下的本能;他們有的是懲治“刁民”辦法:輕者局直單位內調整你的工作;重則‘發配你鄉下學校教書’”。
是呀,俺早在縣高上學時,就聽一位當時在教育局工作的小學老師提到過此事。但此條規定後因鄉下教職工提出意見說:“既然將‘發配鄉下學校教書’當做一種對犯錯幹部的懲罰,這說明我們每天都在服著勞役呢。”當時的教育局領導才采納能人建議,將此條改為“發配鄉下學校做炊事員或清潔工,為當地教職工服務。”反正這就是“對抗領導”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