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已經醒了?”妻子牛春秀驚訝地說。“那叫劉姐給您做飯。您想吃點啥?”
“是呀周局長,您想吃啥俺去給您做。”劉姐亦趨前說。
“晚上俺在外邊酒店陪客喝酒時已吃過一些了。不必張羅再做啥飯了。”老周對著保姆劉姐說。“你去廚房打掃吧。”轉臉又向著媳婦馬敏說:“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坐車也累了;給我孫女也早點洗洗就睡吧。”
馬敏猜到公公定又有啥保密事,需背著自己這個外姓人商議了?她心中雖頗為不滿不服,卻也無力抗爭,落得個既不敢怒亦不敢言,隻得領著女兒去樓上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你自知血壓高,憑長時間無論陪啥客,不都記住不喝或少喝酒嗎?”牛春秀試探地問。“咋?又遇到煩心事了?”
“哼,不僅是煩心事,更是撓頭事哩。”周父將手中茶杯,狠向茶幾上一墩怒氣衝衝說。“這半個下午都快把老子給氣瘋了。”
“酒喝多了得多喝點茶,將酒精揮發揮發。”為緩解老公激怒情緒,牛春秀趕緊走過去,給對方茶杯又續上水說。“你既往不常教導孩子們說:對事就像對病一樣,‘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完全不著急,疾病就會慢慢退去’嗎?咱大江大海都闖過來了,還怕它小河溝裏把船翻?靜下心來,認真對待。沒有過不去的馬鞍橋。”
“是呀爸,即便工作中出了啥差錯?或下邊哪所學校塌了寢教室,壓傷了學生,家長們前來上訪告狀,咱也不怕。正像您書房裏掛的條幅那樣,‘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嘛!”周伊亦攥起拳頭,哼唱著京戲鼓勵老爸說。“‘天大事難不倒共產黨人’!”
“是呀爸,要麼是縣紀委的人,聽啥野雞叫,來找您老的麻煩?可咱也不怕。”周傳亦試探地問。“您不是常說嗎,‘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嘛。查就讓他們查去好了;越查越證明俺爸是清官。”
“你倆別瞎扯了。讓你爸靜一靜。”看到丈夫不滿臉色,周母趕緊阻止兒女猜測說。“憑俺的經驗,是公事還能把你爸氣成這樣?肯定是為私事。還是關於你那個沒良心賊,鍾家那小子的事!”
此時,正伏在上邊樓梯口的媳婦馬敏聽至此突嚇一跳。
“嗨,‘知夫莫若妻’呀。說到底還是你媽懂我。可還真是為鍾家那小子的事。”老周既感歎又恨恨然地說。“他豈止是個沒良心賊?簡至是個白眼的‘中山狼,得誌便猖狂’!”
聽至此,不僅在上麵伏在樓梯口的馬敏駭了一跳;樓下客廳的母子女三人亦吃驚不小。因在他們印象裏,那大女婿鍾景良一向簡至是,老頭心目中優秀青年幹部的楷模。盡管此前亦有所謂“該鍾同前戀人藕斷絲連”的說法,但老頭兒卻頂著單位輿論,也配合女兒,向女婿身邊安插了臥底眼線;但那僅是為照顧愛女情緒而已;實際在他心目中,對女婿的看法毫無改變。但今天卻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說明這次的確是犯下了,較同前戀人藕斷絲連更大的錯誤!那究是什麼錯誤呢?
於是,在他母子女們再三催問下,老周終於帶著憤激情緒,講了下午教育局,“兩委會”上,這對翁婿間,矛盾逐步發展深化的全過程。從會議開始他如何首先向自己這個頂頭上司嶽父發難;到中間又如何不依不饒堅持己見;至最終為達目的,假他人之手,主要是那位,當初曾同自己競爭一把手的副書記郝靈,和對己早有意見的團委書記兼工會主席馬鳴,一齊來孤立並反對俺這個局長兼黨組書記------
“哼,這個鍾景良豈止是媽說的‘忘恩負義白眼狼’;爸說的‘得誌便猖狂’的中山狼?”聽過老爸翁婿對決過程,一向隻準我欺人,不準人欺我的周傳,簡至連肺都氣炸了說。“要叫我說他就是,地地道道漢奸賣國賊!是標準的叛徒!爸媽別管,明兒叫俺去收拾他。”
“算了,你不要胡來。現在是法治社會;即便犯法,也隻能交司法部門懲治。何況他做的卻是守公理得人心的事。”老周雖氣,卻仍再三斟酌說。“隻是這口惡氣我難忍下。俗話說‘放長線釣大魚’;他在我手下,能會沒法懲治他?隻是早晚的話。不過,就是他以後同咱家關係問題,可得認真斟酌斟酌。反正經過這一當眾公開撕破臉皮,以後就再難癒合。”
“那還有啥可斟酌的?”周傳堅持說。“動員阿儷堅決同他離。她若再猶豫就不是爸媽好女兒;不是俺的好妹子。”
“也不是俺的好姐姐。”周伊亦即附和說。“阿儷也早對他不滿了。”周母肯定說。“再聽說今天這件事,定會同意離開他。明天我去動員她。”周家人算是達成了,動員周儷同鍾景良離婚的共識;可是,尚未等到周母動員哩,這兩口的雙雙出軌,自然地使他們短命婚姻走到了盡頭。此為後事,下章再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