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此次派員赴津,代表省委“宣布對該班子調整決定”,如此神聖香甜而又榮光的任務,若在既往,肯定是人們爭去趨之若鶩。但這次讓他老K意想不到的是,組織部長連派多人,卻均被以各種站得住腳的理由加以婉辭;逼得部長沒法隻得將球仍踢到老K這裏。他亦在萬不得已情況下,最終隻得派他一個,原任組織部信息科長的學生孟家朋,自帶文件前去宣布。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孟家朋亦是此次任職津水成員之一;這等於是自己去宣布自己職務。
被派擔任這既讓人尷尬難堪,又棘手和充滿風險的苦差,無論老師老K或學生孟家朋,盡都心裏沒“底兒”。因他們自己內心就十分清楚:這津水可非同它地;它既是對手高靜逸停職前一直蹲的“點”,她對那兒傾注了大量心血扶助;因此,那裏的幹群都對她挺有感情。且那裏還是原縣委書記鍾景良仕途起步,和整六年統轄管理的根據地;不僅那裏的縣鄉幹部多是他一手培養提拔起來的;且絕大多數群眾亦曾多得他領導改革的好處;他早同他們建起了魚水親情-----
可現時你老K不僅陰謀篡權,取代了他們視為恩人好領導的位置,還攛動主要領導,以“莫須有”罪名,停了她的職務;且還無理絕情地,株連她精心培養的信徒;爾今還竟讓自己學生去取代他們。你想想,即便那裏的幹部群眾,再老實厚道肚大量寬,他們會歡迎和容忍,新派來管他們的對立麵官員嗎?即便懾於法紀權威,不敢明目張膽扯旗造反,卻敢唆使普通群眾衝擊“宣職”會場,綁架新任官員;或支使親信打手,暗中砸你黑磚------
思慮到此的老師克副書記,和學生未來的津水孟縣長,大冬天的,卻盡都急怕出一身冷汗。且都心照不宣:為安全和防患於未燃,必須提前加以防範。
“我們親愛的老師啊,令屬下尊敬的克老!”孟家朋感激涕澪地說。“當年學生們在就讀大學時,就一直承蒙您無必關懷諄諄教導;大學畢業分機關上班後,還承您老一直關懷照顧;直到今天還一直在幫助學生不斷進步,讓我們有機會去津水擔重要職務。實在話,您老就是學生們的再生父母;我等即便肝腦塗地,亦難報答您老萬一;我們還有啥理由不在新崗位上積極努力?亦請您老放心,以後無論形勢如何變化,我們都會與老師同甘苦共患難。”
“嗯。我相信,我相信。你與這次同去津水任職的邵向前,都是我一直看好的學生,通過以後積極努力進取,定會都有大的作為。”恩師老K也異常滿意地說。“隻要你們自己能不斷進步,各自都有個好前途;又能給國家做出應有貢獻;老師領導我就心滿意足。但我們畢竟是黨員幹部,不能講對個人報不報答的什麼江湖義氣嘛!”
“請老師放心:我們定會不辜負您老所望,積極努力不斷進取。”孟家朋再次信誓旦旦表態說;但又突兀愁鎖雙眉話鋒一轉地:“可話又說回來了,每個人的提高進步,雖內因是決定因素,但努力奮鬥的優良安定環境,不亦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保障嗎?可不客氣地講,就我們現去任職的津水縣,先不講經濟基礎物質條件如何,單說那裏的政治人事環境,就不敢讓人恭維和放心。據我了解:那裏曾是恩師的老對手、現仍被停職反省副書記,高靜逸的蹲‘點’地;更是她原秘書接班人,鍾景良郝舒韻仕途起步地;而我們這次恰又是取代他們的親信------如此複雜的組織人際關係;嚴峻的政治形勢,恐怕我們前腳剛邁進縣委政府機關,還尚未開展工作哩,政治對手們,首先就會對我們來個下馬威。這連自己人身安全都保證不了,又何談努力工作為國貢獻,為民謀利,報答恩師哩?“
學生叫過苦後老師好半天沒有言聲。實際上,老K同孟家朋師生此前雖未溝通,但卻早已心照不宣;對方分析的津水複雜組織人際關係,及眼下他們一踏進縣境,就將麵臨的嚴峻政治形勢,勿用孟家朋說,他卻認識更清,甚至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