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竹下早就聽到客廳的聲音,見蕭雅開門,眼神已經越過蕭雅看到了站著的陶蓁蓁,心裏有了考量。
自上次之後,竹下消失了半個月,猛然見到竹下,蕭雅心裏一直空空的某個角落好像就被填滿了,安心的感覺就這樣從心底冒出來。
筆直站在門外的竹下不動,身後站在同樣筆直的小田司機,雪花就順著風落在他們身上,片片雪花才粘上竹下的軍大衣便消失不見了,倒是小田帽簷上和衣領上接了不少雪花,凍得嘴唇發紫。
蕭雅不說話,竹下也不開口,兩人就對著大開著的門僵持著。這是一次沉默的交談,竹下和蕭雅在沉默的進行著無言的對話,蕭雅在考慮著以後對竹下的態度,竹下則在爭取著蕭雅以後的信任。
最後在小田司機大狗般的祈求眼神中,蕭雅低頭側身,給竹下讓開位子。對上一個直白坦率又異常頑固的軍官,蕭雅找不到一舉擊敗他的戰術,隻好以靜製動,暫時妥協。
得到勝利的某人揚起唇角,露出白牙,回頭對小田君出的‘苦肉計’表示讚同。
抖落身上的雪,竹下才解下大衣,掛在左手上,對蕭雅道謝:“打擾了。”大步邁進屋內。眼神對上陶蓁蓁晦澀不明的眼神,竹下禮貌的問好“你好。”微微點頭以表尊重。雖然大概知道蕭雅的情況,乍然看到兩個日本軍官,蓁蓁還是有些難以消化,難道蕭雅真的是這個軍官的情婦?這樣想著又覺得不像,即使時間不長,可是也能看出蕭雅不是這樣的人,也許真的如蕭雅說的那樣,隻是一個耳聾又無家可歸的女孩遇上了一個奇跡吧。
自從顧大姐被抓,蕭雅便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生火做飯到洗碗洗筷,買菜買米到錢財規理,都在自己琢磨,後來還有了蓁蓁的幫忙,蕭雅的生活開始慢慢步入正軌。
三人沉默相對,一旁的小田君無奈的陪襯幾位的沉默,氣氛一時
很僵。蕭雅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蓁蓁則更不會開口了,她就是個兩麵人,熟人麵前一個樣,陌生人麵前另一個樣。
蓁蓁想要告辭,蕭雅握住她的手不讓人走。陶蓁蓁最近對日本人都怵得慌,隔三差五的遇見鈴木真雄讓她本就不強大的心髒飽受折磨,現在還和一個日本軍官麵對麵的站著,隻叫她想快點離開。
陶蓁蓁的不安竹下看在眼裏,是個不會掩飾心緒的人,眼神清澈,一眼便可以看出內心的想法,不是有心機的人,再看衣著,幹淨素雅,看出是個簡單樸素的人,手掌指關節不突出,皮膚光滑,說明生活環境不錯卻沒有佩戴任何飾品又不是富貴之人。不過幾眼,竹下大概了解了蓁蓁,看不出什麼危險的地方,這才明朗的笑開,對蕭雅道:“這位是…”
蕭雅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沒有介紹蓁蓁!
吐了吐舌頭開開口:“這是陶蓁蓁,教會醫院的護士,我的朋友!”最後這句是針對竹下說的,她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動她我就跟你拚命!
陶蓁蓁沉默的看了竹下一眼,算是打招呼了,卻並不說話,眼神盯著麵前的糕點,想離開的想法都寫在臉上。
竹下有些無奈的笑了,什麼時候他的信譽度這般低了,蕭雅這樣不放心自己。為了打消她的猜疑,竹下溫和又十分正式的向蓁蓁介紹自己“你好!我叫竹下俊,很高興認識你。”還不忘看看蕭雅的表情,看她稍稍鬆口氣,竹下笑意更濃,這樣兩個簡單的女孩成為朋友,也是很好的。
終於給了點反應,蓁蓁眼神不看竹下,客氣的回答“你好。”蓁蓁心裏厭惡日本人,不隻是他們侵略自己的國家,同時也是對父親在日本人麵前的恭敬討好而感到羞恥,更加不願意和日本人有什麼接觸,再加上父親還想要自己嫁給日本人,她就更加抵觸。
蕭雅已經看出蓁蓁十分不喜歡和日本人接觸,也就不再留蓁蓁,其實她也是想要有個人陪著,一個人麵對竹下她也有點不自在了。
蓁蓁剛走,蕭雅眼睛瞅著竹下,意思很明顯:你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竹下卻是笑容和藹的恭喜蕭雅“你的朋友很好,我替你高興。”蕭雅心裏想的卻是隻要你不抓我朋友就好!
“北方天氣寒冷,你在南方生活許多年,還適應嗎?”竹下話題一轉,問到了南北方的氣候是否適應的問題上。蕭雅聞言還真的認真想了一下,給出結論:還好。心裏又疑問生出:不適應又如何?你還會讓我回上海去不成?這樣一想到提醒蕭雅,她已經在這裏生活小半年了,轉眼就是年末了,也不知道她還要在這裏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