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有一個人影也在奔跑,跌跌撞撞,前行的十分吃力。
蕭雅不知道看守她的人為什突然離開了,來不及想這麼多,她一直爬到有亮光的地方才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裏!而且沒人看守!找了塊還算鋒利的石頭,她整個人靠著洞邊站立起來,雙腳跳到石頭麵前,蹲下將手上的麻繩磨斷一根才得以恢複手腳的自由。然後她便在日暮西陲的時候跑下山洞所在的半山位子,進入樹林中,直到現在,還在草叢裏辨不清方向。
她隻想著要回去,小石頭在等她,竹下在等她,她不能死在這荒山野嶺,連屍骨都不能得到安葬。她要看著中國勝利的,她還要告訴爸爸媽媽這個消息,她甚至都沒能給他們上一注香;她說過的,要讓小石頭當哥哥,答應過蓁蓁將小石頭送到他爸爸身邊;她還從來,沒聽見竹下俊的聲音,從沒有親耳聽見過她的男人說愛她、疼她、寵她,她還沒有對他說:遇見他是她最奢侈的美夢,她從來從來都不後悔的。
張仁傑憑著記憶往山洞的方向偷偷前進,竹下一行人默默跟在後麵。武田看了眼周圍的地形,忍不住小聲開口“中佐閣下,張仁傑會不會知道我們的計劃,故意引我們來這?”他看這裏,最適合打伏擊,如果張仁傑和周衛國聯合利用蕭雅小姐演這出戲,就是為了等他們自投羅網,那…就他們這幾個人,很難脫身。
竹下卻是平靜的回答兩個字:“不會。”張仁傑不會和衛國合作,衛國不會利用蕭雅。
張仁傑突然停下腳步,不直接穿過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大路,而是繞行十幾米才打算穿過大路。武田和竹下對視一眼:有地雷!
蕭雅跌跌撞撞的在草叢裏奔跑,鋒利的草葉樹枝已經將她手臂腳腕留下大大小小的割傷,臉上都是樹枝留下的刮傷。猛然看到遠方草木稀少許多,蕭雅想著也許有路,拚著體力奔過去。
張仁傑看見蕭雅也是近在眼前的時候,剛好繞開雷區,就看到有人衝著雷區笨來。
竹下俊臉色大變,武田已經忍不住驚呼出聲“危險!”出口才想起蕭雅小姐聽不見!
頓時發現有人跟著自己,一扭頭看到竹下俊帶著人向自己衝來。蕭雅被突然驚現的人影震住,借著夜色看見有人向自己而來,再看就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是他,他來了!
蕭雅來不及收住自己的情緒,左邊突然衝過來一個人,竟是雙目猩紅,表情猙獰的那個男人!那個抓她的男人!
男人拽住蕭雅就要將她推出去!麵前是一條土路,不是懸崖不是深河!可是竹下俊的表情卻比前麵是懸崖是深河還要恐懼。
恐懼?
她在他臉上看見了恐懼?是夜色不明,她看錯了?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恐懼?還有悲痛…
蕭雅整個人就要撲倒在路麵上,隻要那個人放手,她就要麵朝黃土背朝天了。
突然,她止住下倒的趨勢。那個人又拉住了她!或者說沒有放開她!
武田已經衝出去的步伐也再次停住。他以為蕭雅小姐真的就要被這個惡劣的男人推進雷區。再看竹下俊,從剛剛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借著夜光卻能看出他臉色繃緊,黑沉的嚇人。
顯然張仁傑想要用蕭雅來換取自己的性命,竹下俊在等著他提出他的條件。
蕭雅這時候已經看到對麵的竹下俊,他的眼睛盯著抓住自己的人,但是蕭雅卻分明感受到安撫的眼神。
如果說前一秒是憑著一股不甘心的勇氣讓蕭雅奪路保命,那現在則是一種全然的信任讓蕭雅穩住了心神。蕭雅覺得,看到竹下俊,她就不再害怕恐懼了,甚至都不害怕死亡了。
為了保命的張仁傑似乎還覺得自己是正義的,絲毫不記得自己是出賣了八路軍的一個叛徒,因為他的自以為是而導致了周繼先的暴露。他用這個叫蕭雅的女人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得不說老天真的眷顧他,讓這個護身符自己跑到眼前來送死。
張仁傑拖著蕭雅退開一些距離才開口讓竹下俊的人把槍扔進雷區。武田就想一槍崩了這個張仁傑,竹下俊卻讓他們按照他的要求做。
蕭雅直覺告訴自己,麵前的路有問題,而且這個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然後她再次接收到竹下俊安撫的眼神,慢慢讓她心中升起的衝動再次平息。她需要理智,她需要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