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安開著車,心裏的怒火依舊無法遏製。
那些羞辱如同跗骨之蛆一樣纏著他,讓他像是一隻被蛛網緊緊纏繞住的蟲子一樣無力掙紮。
他鬼使神差的開車去了蘇纏的住處,潛意識裏,那兒已經成了他逃避現實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了。
他推門走進去的時候蘇纏正準備吃飯,桌子上有兩菜一湯,雖然不至於寒酸,但是比起剛剛在任家見到的那些山珍海味確實算不得什麼。但這些東西,卻有一種難得的煙火氣息,讓易楚安覺得自己還身處在一個正常的世界裏。
那感覺……真的像剛剛從地獄爬出來一樣。
“易總,您怎麼來了?”蘇纏迎上來,看著他臉上的傷痕,一臉的震驚:“您怎麼了?!快坐下,我幫您看看!”
蘇纏還是第一個關心他傷勢的人,多可笑,第一個要幫他看傷的人,竟然是自己身邊最無足輕重的一個人。
易楚安麻木的任由蘇纏拉著他坐到一邊的沙發上,蘇纏的動作很笨拙,可是她幫著他小心翼翼的擦藥的樣子,確實溫婉的讓人心動。
但是這樣的溫婉,易楚安此時此刻卻無暇欣賞。
“易總,您身上的傷……我建議您還是去看看醫生,我怕您有什麼內傷是我看不出來的,繼續這麼拖下去,隻能讓傷勢加重。”蘇纏小心翼翼的幫他穿好了衣服,剛剛他身上的那些青紫的痕跡有些觸目驚心:“要不要我去叫車?”
“不用,你去給我拿酒來。”
“易總……”蘇纏十分不讚同的說道:“您受傷了,還是不要喝酒的好。”
易楚安轉過頭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連你也不聽我的了?”
“當然不是!”蘇纏抿了抿唇,還是把話說的清清楚楚的:“易總,於公於私,我都不可能拒絕您的任何要求,可是我還是希望您能愛惜自己的身體。不管遇到了什麼事,自己最重要。”
他重要嗎?
易楚安冷笑不語,蘇纏隻能聽他的話,把他放在自己這裏的酒都拿出來給他。
酒入愁腸,愁未散,卻又添煩憂。
心中有事,人就醉得更快了。
易楚安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想要將自己灌醉,那樣的話,他就感覺不到自己現在有多狼狽,也感受不到自己身上有多痛了。
他喝的迷迷糊糊的,隱約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女人正在他身邊安靜柔順的看著他。身邊的一切似乎鬥轉星移,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個第一次見到她的地方。
透過一排排的書架與斑駁的陽光,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在書架的另一邊朝著他看過來,那一眼,就讓他丟了神魂。
他下意識的抬手想要去抓住那一雙眼睛的主人,也確實抓到了她。
易楚安迷迷糊糊的對著那個女人笑了起來,他原本滿是戾氣的臉變得柔和無比,帶著小心翼翼和哀憐的味道:“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這輩子我最愛的那個人,始終是你?”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對方抓住了他的手,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那女人笑得格外燦爛,像是春日裏最明媚的那一抹陽光:“楚安,你永遠都在我的心裏……”
易楚安緊緊的抱住了她,激動的吻住了她的唇。
香香的,軟軟的,柔順的。
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裏麵他似乎和沈佳音一起走過了又一個五年的時光,然後他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告訴了那個女人,盡情的將自己內心的想法通通的告訴她,讓她等著自己,他們很快就能重新在一起了。
她溫柔的抱著自己親吻著,而後,他們共赴雲雨,旖旎非常。
易楚安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這裏是……蘇纏的住處?
他爬起來,捏了捏自己的額頭,隻覺得自己的頭幾乎炸開了。
“給我倒一杯水來。”他如同往常一樣吩咐蘇纏幫他做事,可是過了半分鍾的時間,依舊沒有人回答他。
易楚安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給我倒杯水來!”
他煩躁的掀開了被子,卻見到蘇纏衣衫淩亂的躺在了他的身邊,身下有一灘醒目的血。
易楚安嚇得滾下了床,他的大腦有短暫的空白,但是很快的,那些零零星星的記憶就回到了他的腦海裏。夢裏,他明明是和沈佳音共赴雲雨的……
難不成那個女人是蘇纏?
天啊!她是個孕婦,自己怎麼能……
易楚安連滾帶爬的穿好了衣服,連忙打了急救電話。
救護車來的很快,他抱著蘇纏,整個人的心都亂了。
看著躺在擔架上插著氧氣管的蘇纏,他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女人……從那個錯誤的夜晚開始,他就對不起她,現在幾乎害了她的性命,他更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