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燃不知道沈佳音要去哪兒,他隻知道沈佳音帶著他離開公司的那一刻,所有的笑容就都從她的臉上消失了。
他說不上自己有多麼了解這個女人,隻知道她的那一顆心看起來剛硬無比,實際上柔軟的不可思議。
她是在為什麼人難過,因而突然沉默了下去。
封燃陪著她一起去買了很多的禮品,還看著沈佳音取了厚厚的幾捆現金放在了一個十分低調的盒子裏一起提上,帶著他一起去了一個老舊的弄堂。
這裏低處偏僻,甚至比他的住處還要破敗不堪,老式居民樓散發著腐朽的潮氣,就連地上的青苔都有了歲月的痕跡。
封燃不知道沈佳音認識的人裏麵有哪個是會住在這種的地方的,可是她來,必然有她的理由。
封燃幫沈佳音拿著東西,感覺手裏的這一切都沉甸甸的,看著沈佳音的表情,他開始覺得他們來這裏是一件特別嚴肅而莊嚴的事。
沈佳音沒有和他解釋太多,她按照腦海裏的住址找了過去,走到那個破敗不堪的門前,她沉默了良久,終於鼓起了勇氣敲響了麵前的門。
裏麵傳來了沉重拖遝的腳步聲,沒過一會兒,門就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隻有三十多歲的女人,可是她粗糙的皮膚和臉上的細紋,卻讓她的年齡有些模糊了。
三十歲的年紀,正應該是事業上升期,家庭美滿的時候,可是她的臉上卻寫滿了愁苦。
沈佳音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和對方打招呼,她臉上的肌肉僵硬,勉強自己終於露出了一個笑臉,可是那個女人認出沈佳音的時候突然變了臉,像是瘋魔了一樣狠狠地推了沈佳音一把。
如果不是封燃在她背後站著扶住了她,這會兒沈佳音已經摔了。
“你來做什麼?!是來看我們家笑話的是嗎?!”那女人紅了眼睛,像是恨沈佳音恨到咬牙切齒的地步。
沈佳音穩住了身子,沒有生氣。
她還是朝著那個女人走了過去,誠懇說道:“我是來看看你們的……希望你們能節哀順變,也要為活著的人著想……我知道這些話說起來有些蒼白,但是,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我們以為你們搞了個什麼雲基金就是為了幫我們度過難關的,結果呢?你這個女人把錢給了一個開寶馬的男人,弄得應該得到救助的人都得不到救助,我們家小寶就是因為沒錢耽擱了才會死!你給我走,我們全家都不會原諒你的!你走!”
沈佳音咬了咬牙,還是接過了封燃手裏的東西,放進了那女人家裏:“我可以走,但是東西請你們務必要收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們用不著你假好心,你滾!立刻滾!”那女人幾乎歇斯底裏的拿起果籃砸了出去,將一籃子水果砸了個稀巴爛。
封燃將沈佳音護在了自己的身後,生怕那個女人衝動起來將沈佳音傷了。
“你冷靜一點,你家的情況大家都清楚,孩子是因為過敏沒的,其實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們的怨懟其實一點道理都沒有,這我不怪你們,家裏出事了,總要找個什麼方式發泄一下,你喜歡罵就盡管罵吧。我今天來,就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你們點忙,沒別的意思。”沈佳音雖然同情他們家的遭遇,但也不會將所有的責任都盲目的拉到自己的身上,那樣不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而且還會給自己惹來更多的麻煩,英雄主意也是要用對地方的。
可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她又怎麼不懂?她如果真的那麼冷血,今天就不會走這麼一趟了。
她的態度更加溫和了一點,說出的話也誠懇:“大姐,我知道我們的工作做的還不到位,有些時候太想當然了,所以有些問題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並沒有考慮。不管您相不相信,我們的初衷確實是幫助更多看不起病的人渡過難關,隻不過製度有漏洞,被鑽了空子,我們以後會改。”
那女人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著,看著沈佳音眼淚就湧了出來:“改?你們怎麼改?人沒了你們就要改,我們小寶的命算什麼?你們的小白鼠麼?!你們走,我不需要你們假惺惺的同情!拿上你們的東西趕緊走!”
那女人推推搡搡的,將沈佳音的衣服幾乎都扯壞了。如果不是封燃那麼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站在沈佳音的麵前護著她,那女人早就已經動手了,哪兒是口頭上罵一罵能出氣的?
她罵罵咧咧的說道:“就是你這種賤女人,為了錢什麼都不顧了,草菅人命,滿身銅臭,我呸!”
她抬起手,將沈佳音用來裝錢的盒子舉起來,狠狠地朝著沈佳音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