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宮泠羽進入夜王府已經有半個多月,她的計劃就是先找到櫻墨,可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計劃,卻總是橫生枝節。
夜王府的那些女人爭風吃醋找她不痛快的她全都不放在眼裏,她唯一在意的是,府裏頭那個傻子王爺,到底是誰?
過去燕傾和夜王府交往密切,她卻極少打理這邊的事宜,但並非完全兩耳不聞窗外事。可夜王府裏頭藏了個傻子王爺,這件事她竟然從未聽說過半點風聲。
夜王府的保密係統也做的委實完善,那麼大的一個傻子,竟然從來沒有傳出去過半點東西。傻子雖然不再糾纏與它,府裏的人還都裝出一副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從未提起過什麼。但宮泠羽明白,其實很多人都像夜雲輕一樣是知情者,但大家就仿佛心有靈犀一樣隱瞞著。夜王府,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主人是說,那個傻子王爺住在白雲居?”
忘川輕柔的聲音打斷了宮泠羽的沉思,他將一杯煮好的桂圓紅棗茶放到宮泠羽手邊,笑道:“喝杯茶暖暖身吧,我煮了好久的。外麵又下雨了,天氣還冷,小心著涼。”
宮泠羽的目光仍舊放在窗外,麵無表情說道:“櫻墨還是沒有半點消息,我打算有時間去一趟內閣,那裏或許有線索也不一定。”
忘川聞言,眸光閃了閃,眼神微微有了變化:“主人要去王宮?”
“非去不可,我是一定要找到他。”
“主人。”忘川那張美麗的臉上湧出一絲哀慟,他輕輕垂下了眼,握住宮泠羽的手,惋傷道:“當年燕傾做事如此狠毒,先生會不會已經……”
“他不會。”宮泠羽說的篤定,打斷忘川的話,將手抽出,她眼中僅有一點昏淡的光芒,像殘存的燭火,卻經久未息。提起那個人,她總是會有些不一樣:“他答應過我的,不會死在我前麵。我既然還活著,他就不會死。”
他一定不會死。
櫻墨,等我來找你!
就算上黃泉下碧落,翻遍整個梵天大陸,我也一定會找到你!
“主人在沒有找到先生之前,是否不會開展複仇大計?”
“他對我有多重要你該明白的。”
“可是,內閣是燕傾的地方。”
“——忘川,你是覺得我怕他麼。”
“主人自然是不怕他的。那麼主人,是否會為了先生而放棄原本的計劃?”
“這是兩碼事。”宮泠羽眉間閃過一絲不耐。
被她用這樣不耐煩的表情對待,忘川心中極其難受,他別過身去,聽她一聲歎息,說道:“他於我有相與之情,知遇之恩,他會理解我的。”
他在她眼裏就那麼的好,那他忘川又算什麼?一個奴隸,還是一個屬下?或者,她根本就不把他當人看?
忘川情緒激動,這樣想著,也這樣問了出來,他的語氣盡量還保持著溫柔。隻是許久都沒有等到下文。
忘川帶著疑惑轉過身去,卻發現宮泠羽已經不在身後,門外,一把白色的油紙傘恍如雨中盛開的蓮花,漸漸遠去。
他看著桌上那杯依舊冒著熱氣,散發著甜膩香氣的茶,一雙妖瞳瞬間黯然無光。
這杯茶他煮了好幾個時辰,花了很多心思,可主人竟然一點也不想喝。
宮泠羽著急離開,並不是因為忘川招她煩了,而是她從“月魄”的地下倉庫翻出來幾隻注射器,要去夜老爺子的房間。當年燕傾為了以絕後患,“隱息”這種毒在研發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做出過解藥!在這世上僅僅會解毒的幾個人還都是她教出來的,並且他們手中都有她親自送出去的注射器!
這種毒無藥可解,且用內力是逼不出來的,無論你的內力有多麼強大!用到這裏都如石沉大海,換不回一點效果!而有了注射器卻不一樣,因為即使沒有辦法將毒逼出來,卻可以將所有的毒素逼至一處,然後用針管抽出來!
宮泠羽從來不是好人,她也沒什麼善心救人,但是“隱息”這種毒天底下隻有燕傾才有,就說明夜老爺子的毒是他下的。他想要人死麼,她就偏偏要給人救回來!
這輩子,她偏是要處處與他作對!
宮泠羽忙完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夜老爺子被她點了睡穴,尚未醒來。屋外的雨也已停歇,一場毛毛細雨,從清晨下到了午後,天邊一片餘暉。
時不我待,她決定今夜就去夜探內閣!
回到她和忘川的倆人小院時,天空竟然出現了一道彩虹!
高大的樹枝上,一滴清澈透明的雨水悄然滑下,落入濕潤的泥土中。
樹下,一道清瘦的身影,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
遠處天光清麗,緋雲萬頃,翠綠色的藤蔓爬滿了花牆。雲翠中,是忘川那身幹幹淨淨、纖塵不染的白衣。她的忘川,無論是什麼樣的容貌,穿什麼樣的衣服,是男裝還是女裝,都是這樣的引人注目。
忽然,伏在桌邊的白衣少年皺著眉頭低咳幾聲,抬起左手,吃力地拿起酒壺,倒下滿滿一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