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盒子能把一個人氣成這樣麼,它們之間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招惹到傅清雪的,隻可能是盒子裏麵裝的東西。
說實話,宮泠羽自認為不是什麼卑鄙的人,一般不經允許她不會動別人的東西,除非那個是惹到了她,或者是她的仇人。
這個盒子,從她裝在身上到轉交給月影,再回到她手裏,她都沒有打開偷看過。隻是,她的嗅覺靈敏,對藥物什麼的就更是敏感,聞到了這盒子裏麵有淡淡的藥香。
傅清雪的目光極不友好,語氣也極不友好,幾乎是冷冷的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幾個字:“你可知道這裏麵裝的什麼?”
宮泠羽把盒子放到桌上,一聳肩:“不知道呀,我又沒有偷看的癖好。”
傅清雪的目光從盒子上移到她的臉上,盯緊她,一字一頓道:“是藥。”
“無所謂咯。”宮泠羽攤開雙手:“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傅清雪皮笑肉不笑:“誰說跟你沒有關係了?”
宮泠羽嫣然一笑道:“你若不肯收下,我回去交給祭司大人,你不妨等著他親自給你送過來。”
傅清雪聞言,不知道是被她無所謂的態度刺激到了,還是聽到雲憶寒三個字就聞之色變了,總之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聲音陡然變尖:“今天我若不吃下這藥,明天我可能就會死掉,你知道我如果死了,南詔王那個老東西會把你怎麼樣麼。”
“他能把我怎麼樣。”宮泠羽眼中閃著細碎的光:“我拭目以待。”
“你……狂妄之徒!”傅清雪驀地起身,輕甩衣袖,嗤道:“雲憶寒就是有本事,自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他手底下的人也是這般狂妄自大。”
宮泠羽也站起來:“這就是祭司大人怎麼教育我們了,跟你就沒什麼關係了。”她睨了眼桌上的四方木盒,道:“東西呢,我送到了,要不要是你的事情,告辭!”
語落,她抬步欲離開,傅清雪卻忽然撲過來拽她的手,宮泠羽輕而易舉的躲過,傅清雪不會武功,但畢竟是唱戲的,都是練家子,身段極軟,柔軟無骨的手臂一下就將宮泠羽纏住了,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在他手臂上穴位輕彈,他一吃痛就自己鬆開了。
宮泠羽看著他道:“別逼我動手。”
傅清雪抱著自己的手,擼開袖子檢查了一下,發現並未受傷,這才似鬆了一口氣,這時宮泠羽已經走到了門口,他沒有去追,隻是涼涼的開口:“你若從這個門走出去,我立刻就自殺。我的死,和你和雲憶寒和祭司院都脫不了幹係。”
宮泠羽腳下一停,傅清雪以為她要轉身回來,熟料她隻不過是停了一下,便繼續向前行,眨眼睛已經走出去好幾米。
“算我求你,別走行麼!”傅清雪剛剛還盛氣淩人的說要自殺,可眼下臉色突然一變,追了出去,雙腿一曲,竟然給宮泠羽跪下了。
宮泠羽微微一怔,回身去看他:“你找我有事?醜話說在前頭,找我辦事的人不少,我的價格可也不低呢。”
牡丹園裏的仆人聽到動靜很快便趕來,看到傅清雪跪在那裏,都露出了驚愕的目光,傅清雪立刻站起來,像隻被拔了毛的貓,指著他們放聲大吼:“還看?眼睛都不想要了?!今天我下跪這事兒誰敢說出去,我便割了他的舌頭!都給我滾下去!”
仆人嚇得不敢多留。
可見傅清雪平日裏有多暴躁,可這樣容易炸毛的人,卻給自己跪下了,宮泠羽實在猜不透是為什麼。
傅清雪趕走了下人,走到宮泠羽麵前,一雙清雪般的明眸隱隱發紅:“你要多少錢我都答應你。”
“你先說什麼事。”宮泠羽沒有應他。
傅清雪臉上浮出一絲奇異的色彩,他開口,聲音竟然莫名有了乞求的味道:“你隨我回房去說好麼。”
宮泠羽料定這貨對自己也沒什麼威脅,便答應了。
回到傅清雪的房間,他讓下人撤下了飯菜,還沏了一壺茶。
茶葉是梅州第一青,這種極其珍貴的皇家貢茶,前世在世子府喝過,今生在夜王府也喝過。雲憶寒那裏沒有,卻在傅清雪這一個唱戲的這裏有,倒是讓宮泠羽覺得頗有些興趣。
他是南詔王的男寵,或者是男寵之一,但得寵卻是真的。
連這青茶都賞他了,燕玄倒是很喜歡他嘛。
隻是燕玄都七十多歲了,傅清雪跟了他,倒是有些可惜了。
傅清雪與宮泠羽相對而坐,卻不知道她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他給宮泠羽倒了一杯茶,目光就定格在她的茶杯上,他似乎很容易就會失神,盯著一個地方發呆,聲音也呆呆的:“你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