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而入的瞬間,兩個弟子就化為了兩具屍體,空氣中爆出濃烈的血腥味道。
宮泠羽落地的瞬間,一招擊出,又解決了一個,不消片刻,人便被清幹淨,床榻上的君禦風吃力的撐起半邊身子,一道驚雷劃過,蒼白的閃電照亮了屋子裏黑衣人的倩影。
是個女人?
君禦風也有過女人,但隻限於解決他男人的需要,他對女人的了解並不多,但還不至於一眼認不出來對方的性別。
這個女人的身影,似乎和剛剛在長老院想要殺他的很相似。
剛剛,他差點被她殺死,被雲憶寒救下,但不知為何又暈了過去,被人弄醒之後,他第一個反應便是讓人送他來祭司院。
他看著一閃即逝的黑影,墨點一般的融於黑暗之中,虛弱的開口道:“你為何要取我性命?”
宮泠羽麵罩下的笑容詭譎,她特意壓低了聲音,透出幾分譏誚:“不如我出一千兩銀子,閣下回答我幾個問題?”
又是一道驚雷閃過,君禦風麵容微怔,隱約覺得事情哪裏不對勁。
從那突然從天而降的鐵球裏全是貨真價實的銀塊,到暗箭上綁著的銀票,再到這裏,糾纏住的,似乎就是他和——錢。
到底是誰有這般雄厚的財勢,又如跗骨之蛆般糾住他不放,明明已經到了祭司院,卻仍舊逃不開?
這個要殺他的人,又是為了什麼要把他和金錢混於一談?
長久的沉思之後,君禦風咳了幾聲,複又開口:“我出兩千兩,你交代出背後之人,我饒你不死。”
“自己都是階下之囚了,還想做困獸之鬥麼。”
“這裏乃祭司院,你若在這裏殺了我,祭司大人必然不會放過你。”君禦風遲疑了一下,亮出了雲憶寒這張王牌。
宮泠羽一聲低笑,他當然不會知道雲憶寒這個時候在什麼地方,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在做什麼,所以才會妄想著,他會像天神一樣第二次出現,第二次救下他。
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與他多做耽擱,否則等下白衣弟子趕過來,她還要“殘殺同門”。
那些白衣弟子固然跟她沒什麼交情,但大家畢竟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麼久,那種難以言喻不近不遠的關係,她是真的不舍得下殺手,除非到了必要的時候。
宮泠羽揮袖,點燃桌上的油燈。微弱的燈光下,君禦風白衣上幾點血紅尤其觸目驚心,他蒼白的臉色,維持著鎮定已經是強弩之末。
宮泠羽隔空取出一張銀票,在君禦風略顯訝異的目光中,將銀票舉到了他麵前。
一萬兩,君禦風麵容卻沒有絲毫的撼動,眼底,隱約泛起了一絲嘲弄。
這種貪財之人,怎麼沒有見錢眼開,反而露出這樣的神色?
外麵風雨大作,狂風肆虐,吹得什麼東西咣當的響。
夾著雨點的風從窗子斜斜的吹進來,涼氣逼人,吹得君禦風發絲淩亂,單薄的身形隨時有可能被風撕碎一般。過了好久,他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自言自語,認命一般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不愛財的。”
“六年前,我便因了這腐朽發臭的金錢,害死了一些人!”
宮泠羽微微睜大了眼睛,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正是她想要解開的謎團。
君禦風目光淡了淡,聲音帶著一抹悲慟:“不論是誰,沒有錢都是萬萬不能的。六年前,我想盡辦法籌錢,為了救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昧著良心收下一筆巨款,間接害死了一些無辜的人。也許是天理輪回,人都是有報應的。我一心想要救下並留住的人,沒過多久便離我而去。”
他的神色黯然下去,蒼白臉上浮出一絲絲徹骨的絕望,一瞬間,宮泠羽覺得他連求生的欲望都沒有了。
如果現在的懺悔有用的話,宮家那些死去的生命還能活過來麼。
答案是否定的。
宮泠羽慢慢舉起了右手,可惜她並沒有能夠如願的一掌劈死君禦風。
因為在君禦風緩緩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那一刻到來時,雲憶寒破窗而入,踢翻了桌上的油燈,燈油飛濺而出,直奔宮泠羽的麵頰,她掩袖擋住,同時從另一麵的窗子躍出。
這個雲憶寒,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醒來並尋到這裏的?!
宮泠羽心驚肉跳的想要逃跑,繞了一圈也沒有甩開雲憶寒,她沒有雲憶寒的好本事,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身上,澆在她的眼眶裏,她縱身一躍,從天窗跳進了白石神殿。
華麗的神殿上,供奉著南疆的神明玉像。入目可見的,是一盞又一盞,成百上千的蓮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