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憶寒有三“好”,潑婦賴皮愛耍寶——忘川語錄。
忘川站在廚房外,斜眼睨著幾乎就要把廚房燒成一片灰燼的男人,麵上浮出一層濃濃的譏誚。
雲憶寒從天還沒有亮就進了廚房,掌勺的姿勢像殺人,炒壞了兩口鍋,掀了半邊的屋頂,摔碎無數的碗,當真是應了那句話——每當雲憶寒自己做飯的時候,方圓百裏寸草不生。
這簡直是民不聊生。
從廚房裏被趕出來的出自口中得出,祭司大人要學做什麼藕粉圓子,他們一個個驚慌失措麵無血色,都以為雲憶寒瘋了。
隻有忘川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雲憶寒想做飯給小羽吃,可他是那塊料麼。
忘川從鼻子裏擠出一聲蔑笑,這大清早的,小羽可不愛吃藕粉圓子那麼膩的東西。
不過——
忘川露出深邃的笑容,雲憶寒不是想學麼,那他便教他好了。
廚房裏烏煙瘴氣,煙火味道濃重得簡直堪比鄉下入冬前的燎荒。
雲憶寒一手拿著炒勺,一邊朝忘川飄了過來,絕美的臉上沾染了一層薄薄的油煙,非但沒有油膩之感,反而更顯得他像柳樹旁鄰家的少年郎。
忘川為自己身為一隻狐狸精卻總是被雲憶寒驚豔得挪不開目光去而感到深深的恥辱。
雲憶寒率先開口:“妖孽,你來這裏做什麼?”
宮泠羽不在場時,雲憶寒就會露出本來麵目,喊他“妖孽”。
忘川溫柔一笑,看著他勺子把就要斷掉的炒勺,道:“你想不想學做林許最愛吃的藕粉圓子?”
雲憶寒傲嬌的瞪了他一眼:“就算學不會我也不會要你來教!”
“那好吧。”忘川幽幽一歎:“我原本想和你公平競爭的,你連個飯都做不好,還拿什麼跟我公平競爭林許?”
雲憶寒看著他道:“憑我跟她上過床。”
忘川的眼睛一下變得猩紅,他還有臉提這件事情?!
雲憶寒幾乎從不說重複的話,可他今天,就是想一直強調這件事。
都是他媳婦兒了,還有什麼不能給別人顯擺的?何況是這隻也惦記著林許的狐狸精?!
“憑我跟她上過床憑她睡過我,你想憑哪一點都可以。”
“......”忘川咬牙。
“憑我也可以裝成女人跟在她身邊。”
雲憶寒的這句話,讓憤怒中的忘川驀地冷靜了下來。
雲憶寒穿著華麗的衣衫,站在煙火氣息濃重的廚房裏,手中拿著油煙的炒勺,可身姿卻依舊出塵不染,飄逸瑰然,眼中閃爍著動人的光彩,語氣認真至極:“我若想跟著一個人,為了她什麼都做得出來。莫說要我扮作女人,就算是讓我嫁給她,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忘川以前覺得,小羽的三觀已經夠可以的了,想不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沒有最變態,隻有更變態。
雲憶寒語不驚人死不休,忘川望塵莫及。
事實上,他一開始不也是為了小羽什麼都做得出來麼。
什麼都心甘情願去做。
扮作侍女跟著她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後來呢?
後來他發現,小羽的心思並不在自己身上,她甚至永遠都在想辦法怎樣劃開自己和她的界限——不準越界。
他可以是她最信任的人,最重要的朋友,但卻絕對不可以喜歡她。
一次又一次的表白被拒絕,忘川承認,他心灰意冷,也因此怨過恨過宮泠羽。可他離不開她。
戒指空間的結界破損了沒辦法修複,以前他會急得焦頭爛額,然而如今,他卻管也懶得管了。
小羽屢次拒絕他,他無可奈何。而雲憶寒卻不一樣,他那個人看似清傲,實則沒臉沒皮,被罵了還當別人是誇獎他,在小羽身上一個強迫就能讓她束手就擒。
他不是沒有想過強迫她,可是那樣得到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不是雲憶寒,做不來禽獸的事情,也說不出來那樣驚世駭俗的話語。
嫁給她都可以。
忘川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妖孽,你到底要不要教?”雲憶寒不恥下問,忘川怎麼聽怎麼別扭,但最後還是教他做了正宗的藕粉圓子。
忘川看著雲憶寒獻寶似的端著做好的藕粉圓子去啼月樓,心中幻想著小羽會怎樣嫌棄他,心情就十分愉悅。
忘川腳步輕盈地走在回廊下。
突然間,一陣熟悉的味道傳來,一大盆湯水從房簷上澆下來,忘川手疾眼快的躲開,便見雲憶寒拎著隻湯盆站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昂的像隻孔雀。
地上幾隻新鮮的藕粉圓子還在滾來滾去......
雲憶寒一把將湯盆摔在忘川腳下,嗤笑道:“你真當我是傻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