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馬車抵達王宮正門。
馬車停下來的同時,宮泠羽也睜開了眼睛。
燕傾先一步下車。
宮泠羽下車時一直在若有似無的遮住自己的手,這也是無奈的事情,畢竟女人偽裝男人,有太多的不好做,會露陷的地方也太多了。
由小太監引路,燕傾在前頭走著,宮泠羽慢他幾步,心中跳個不停。
她總不能一直不開口吧?
出門前騙若水他們說她有辦法,隻是不想讓他們擔心,可她哪裏有什麼辦法?
麵對燕傾,她又恨又牙癢癢,恨不得能把他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咬下去,把他的血一口一口喝幹淨!
南詔王前一晚還派人誘殺雲憶寒,可沒有想到給他逃掉了,他又不曉得他到底傷得有多重,又趁此機會“召見”雲憶寒,分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心中焦急萬分,背後不自覺的便出了一身冷汗。
燕傾忽然道:“祭司大人好像很緊張。”
宮泠羽暗中咬住自己的唇,沒有出聲,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冷哼,倒是雌雄莫辯,模糊不清。
她緊張個屁,她不過是呼吸亂了些!
宮泠羽原本並不知道,自己早在一開始便露了餡,並不是因為她偽裝的技術不好,也不是因為模仿雲憶寒模仿的不像。而是因為她不知道,雲憶寒雖然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不怎麼愛搭理人,但對於燕傾,他的嘴巴卻十分的毒。
雲憶寒算是挺能和燕傾“吵嘴”的了。
原本是不知情的,但有一點,她自己都快忘了——她了解燕傾。
過去那麼多年的耳鬢廝磨,對於燕傾的每一個眼神代表的不同的意思,她簡直太了解不過了。
燕傾剛剛看著“他”的眼神,冷嘲中帶著一絲了然,分明是看到了她心裏的鬼,還在看好戲的姿態。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雲憶寒!
宮泠羽的額頭,也開始不受控製的往外冒冷汗,好在是在人皮麵具下,燕傾看不到。
可再這麼冒汗下去,人皮麵具會掉的!
不能坐以待斃。
忽然之間,宮泠羽抬手,彈指驅力,走在前麵領路的小太監哎呦一聲,倒在了地上,在燕傾未有變色的目光中,宮泠羽撲通朝他跪了下去。
她跪燕傾,迫於無奈,萬不得已。
似乎一切都在燕傾的意料之中,他隻是笑笑:“今天的太陽是從哪裏出來的,祭司大人,竟然給本世子下跪了?”
“世子殿下,借一步說話。”
她第一次開口,聽到這個女子的聲音,燕傾微微愣住了。
宮泠羽沒有去看他臉上的表情,良久的沉默後,聽他有些茫然的道:“你叫我的名字。”
“……?”
“我讓你叫我的名字。”燕傾驀地半跪到了她身上,這突然放大的俊顏,讓宮泠羽的手指為之一縮。
她差點忍不住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燕傾扶住她的肩膀,情緒是少見的有些激動:“我讓你叫我的名字,很著急的叫。”
“殿下,借一步說話。”宮泠羽堅持自己的話。
燕傾仿佛才清醒過來,驀地起身,拉著她走進了旁邊的房間裏。
進去後,燕傾驀地把她壓在了門上,靠近她,手指就放到了她的臉上。
他要揭下她的人皮麵具。
宮泠羽自然不會等他來揭她的麵具。
她一個錯步,錯開燕傾的身體,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麵具,隨即再度朝著燕傾跪了下去。
她不是不能跪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越王勾踐尚且能夠臥薪嚐膽,那她為何不能忍辱跪自己的仇人?
今日之跪,他日必讓燕傾十倍奉還。
“我讓你……”
“燕傾。”宮泠羽順著他的意思,叫出了這個名字。
燕傾站直的身體頓時繃成了一條線。
他看著她,瞳孔微微發抖,沉默了好久,語氣有些不確定的問:“你是那次在夜王府花園裏的侍女……”
宮泠羽點頭。
“你果然是雲憶寒的人。”燕傾語鋒一冷,肅殺之氣隨之蔓延開來。
宮泠羽輕吸了一口氣,正要說什麼,卻見燕傾臉沉如鐵,語氣更加寒冷:“那日在世子府,假扮我妻子的人也是你。”
他的妻子?——是指她假扮自己那件事?!
宮泠羽聞言,臉上大驚失色,幾乎就要後退,不知是被燕傾這“妻子”二字害得,還是其它什麼。
燕傾冷冷的看著她,冷冷道:“你該死。”
宮泠羽驚道:“殿下,我知道祭司大人的秘密,你不能殺我!”
“你假扮我的妻子,你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