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也不要。”
宮泠羽原本以為,自己說完這樣一番話,雲憶寒就算臉皮再怎麼厚,再怎麼不識趣,也不能夠再糾纏自己了吧?她以為他會生氣,按照雲憶寒的脾氣秉性,他生氣才是最正常的。
可雲憶寒不過思考了一會兒,便說了那六個字——他什麼也不要。
“我說過,我隻要你。”雲憶寒雙手扶住宮泠羽的肩膀,眼睛裏沒有憤怒、也沒有其他任何情緒,隻有一絲難以掩飾的真摯,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我喜歡你是你的事情,你想做什麼就做不用管我。”
“你別這麼自私。”宮泠羽再次推開他,擰著眉頭歎氣道:“能說出這樣話的男人都是自私的。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自私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和燕傾不一樣。”這句話就卡在雲憶寒的喉嚨裏,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但是最終,他也沒有說出來什麼。
她太敏感,也太容易懷疑別人,不會輕信別人的話。隻有忘川那頭狐狸,跟了她這麼多年才會深得她的信任。而她對他呢?說什麼他是愛人,忘川是親人,可在她的心裏,親人才勝過一切吧?
雲憶寒真的很想告訴宮泠羽,他和燕傾不一樣,他可以站在她這邊,哪怕幫她報仇也可以——盡管他的身份是大祭司,他的職責是守護燕氏的江山。
他為了她,可以和朝廷作對。
他做得到。
可是,做得到不一樣要說出來對不對?他可以給她時間,讓她自己去想明白,到底誰才是對她最好的。
“我要走了。”宮泠羽見雲憶寒沉默下來,也沒有鬧,便想離開了。
雲憶寒微微抬起眼睛:“你要回世子府?”
“嗯。”
“我送你。”
“不用了。”宮泠羽搖搖頭,便自行離開。
雲憶寒躊躇了一下,沒有追上去。
他側首,垂眸,望著桌上他親手做好的早飯,一臉的黯然。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揮袖把這些東西掃下去。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在麵對宮泠羽的時候,脾氣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咳咳……”雲憶寒捂住胸口的位置,低咳起來,須臾後,他翻出一包廣陵散,仰頭吃了下去。
服過廣陵散以後,他的麵色更加蒼白。
明知道這種東西讓自己上癮,在消耗自己的身體,可雲憶寒還是戒不掉。
如果沒了它,他會連個正常人都不如的。
他的驕傲,他的風儀,他的一切,全部全部都會不複存在的。
他還拿什麼保護宮泠羽?
裝有廣陵散的紙包,被雲憶寒隨手丟在了地上。下午若水進來打掃時發現,他拿起來放在鼻下嗅了嗅,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出了祭司院,走在人聲鼎沸的街上,頭頂是高高的太陽,算不得暖,但卻格外的亮。
宮泠羽身上穿著的衣裳,是雲憶寒給她準備的,看著和普通的衣物沒什麼區別,但其實衣服是有夾層的,裏麵夾了薄薄的一層不知道什麼東西,摸起來像棉花,卻又不太像。她起初也沒有發現,直到走在這微冷的街上,覺得身上沒那麼冷,才注意到的。
這個雲憶寒,明明那麼討厭的,可卻讓人討厭不起來。相反的,想到還會覺得……有些溫暖。
宮泠羽的燒還沒有退,她自己是不可能平白無故發燒的,問題一定出在忘川身上。
她要先回一趟“黃泉”暗宅。
在病中,宮泠羽的所有能力都在衰弱,連身後跟了尾巴,她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發現的時候,人家已經擋在了她的麵前。
宮泠羽雙手攏在袖子裏,眯起了眼睛,看向來人:“容笙?”
容笙單手扶肩,朝她行了一禮:“林姑娘,世子妃在找你。”
因為燕傾一直沒有碰過她,也沒什麼招她侍過寢,是以世子府的人仍然稱她“林姑娘”。
宮泠羽道:“我身子不太舒服,想去趟醫館。”
容笙打量了她一眼,半晌,約莫是看她的臉色不佳,便信了她的話,他想了一下,道:“屬下陪你一道去。”
宮泠羽道:“也好。”
於是,容笙同他帶著的兩個侍衛,和宮泠羽一起去了醫館。
大夫開了退燒的藥,容笙還把錢付了,宮泠羽想起那天晚上胭脂追容笙沒有追上,便想試探一下容笙的功夫。
隔了六年,容笙應該會有進步吧?
醫館距離世子府不算太遠,一行人便步行回府,路過大牌坊時,宮泠羽悄悄放出去一絲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