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浸泡到溫熱的水中,宮泠羽感到無比的舒適,全身心都不由自主的放鬆了。
雲憶寒竟然去打水給她洗腳。
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或者,誰也不會想到吧?估計若水如果看到了,他那英明神武的祭司大人竟然不顧身分卑躬屈膝的給她洗腳,他眼珠子都能掉下來。
“水溫合適麼,燙不燙?”雲憶寒低聲問。
宮泠羽眼睛裏有些熱,看著雲憶寒和一個普通男人一樣不嫌髒為她洗腳的姿態,搖搖頭:“正好的。”
房間裏十分安靜,隻有雲憶寒的雙手撩起水花的聲音。
十分鍾後,雲憶寒端著洗腳水出去,回來時宮泠羽已經躺在床上睡下了。
雲憶寒原本還是想勸勸她不要回世子府的,但看到他的睡顏,他忽然覺得沒必要了。
連睡著了的樣子都這麼厲害的,恐怕也就隻有他家這隻小野貓了吧?
雲憶寒無奈的搖頭一笑,也脫了鞋襪上得床去,輕輕抱住了宮泠羽。
一夜無夢。
確切的說,雲憶寒也沒有睡多久,隻是當他醒來的時候,宮泠羽已經不見了,他的麵前,是一封信。
宮泠羽留給他的信。
世子府——
宮泠羽一早便回來了,向下人打聽,方得知昨天世子妃的孩子流產了,府裏頭都亂成了一鍋粥。偏偏世子殿下對這件事情還沒什麼態度,現在鬧得人心惶惶的,誰沒事都不敢在外麵站著,恨不得一直在屋裏頭躲著。
宮泠羽暗暗一笑,可心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樂明砂的報應還不夠,遠遠不夠呢。
宮泠羽去看了樂明砂,隻一夜不見,她就憔悴得沒有人樣兒了。原本外頭的人擋著不讓進去,樂明砂聽到她的聲音以後,反而讓人放了她進來。
房間裏隻有兩個人,靠牆的桌上香爐緩緩冒出白煙,不曉得是什麼香氣,很濃。
但這房間裏隱隱的血腥味道還是被宮泠羽聞到了。
想要用香氣掩蓋血氣,想法是好的,隻可惜,樂明砂用錯了香。
“你怎麼還敢回來?”樂明砂冷冷的瞧著宮泠羽,語氣十分惡劣,她的眼中恨不能生出一把刀來,把她剁成碎片。
宮泠羽笑道:“瞧你這嗓子啞的,都成什麼樣兒了,如果我是你,就乖乖閉上嘴巴。”
說著,宮泠羽朝房間裏的梳妝台走去,樂明砂不清楚她要做什麼,像防什麼似的戒備著她。
宮泠羽走到梳妝台前,找了好一會兒,才在一堆亂七八糟的珠釵玉箔裏翻出一把小銅鏡,她笑意妍妍的將鏡子遞給樂明砂,勾唇道:“燕傾不是跟你說過,他需要你做他在外麵風儀萬千的世子妃麼,來,明砂,你看看如今的你。好好看看,你都邋遢成什麼樣子了。”
語落,宮泠羽的笑容頓時收斂,不由分說的將鏡子舉放到了樂明砂麵前。
樂明砂猝不及防就照見了鏡子中自己的模樣——這哪裏還是個人?這分明是惡鬼啊!
鏡子裏的她,雙眼凹陷,額頭塌陷,臉色發青,頭發亂得像蓬草,嘴唇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啊——”
樂明砂胡亂的伸手去打鏡子,宮泠羽靈活的收了鏡子,後退一步,看著她狂躁的扯著自己的頭發,尖叫著,她悠然一笑:“明砂,聽說你和容笙的孩子也沒了。”
“你閉嘴!”樂明砂再也忍不住,發瘋似的尖叫:“這是殿下的孩子,這是我和殿下的孩子!”
“容笙找到了沒有?”宮泠羽不再跟她糾結這個話題,反而問起了容笙。
提起容笙,樂明砂的情緒好似得到了控製,漸漸平靜下來,對啊,容笙還沒有找到。
宮泠羽道:“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你少胡說!”樂明砂雙目充血,恨不得從床上撲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宮泠羽聳聳肩,道:“念在往日姐妹的情分上,等我找到了容笙的屍體,一定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你。”
“你!”樂明砂快被她氣死了,如果之前還有那麼一點懷疑這個林許不是宮泠羽,那麼現在,樂明砂幾乎可以說是完全相信了。
全天下隻有宮泠羽那一個女人嘴巴這麼毒。
樂明砂恨恨的看了宮泠羽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裏擠出一段話:“宮泠羽,你果然沒有死絕。冒充了別人的身份,還在我身邊裝作軍師接近我,你倒是好手段啊。你知道我將你的身份告訴了殿下麼。你想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
宮泠羽一怔,隨即道:“怎麼辦,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