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的聲音不再似方才那般冰冷,卻也是沒有溫度的!
樂明砂心裏忽然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她惶恐的抬眸去看燕傾,囁嚅道:“殿下,你,你的意思……”
“我想釣宮泠羽出來。”
“……”
燕傾忽然笑了笑,笑得眉眼都彎了:“你也知道羽兒的性格,她藏起來可真是不好找呢,而我一刻也不願多浪費時間去尋找。樂樂,我隻需要一個釣餌。而你……剛好合適。”
樂明砂的心一下沉到了底。
燕傾為什麼會發笑呢?
因為他想到了宮泠羽。
這個冷麵男人,隻有在想到自己最愛的女人時,才會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臉上那種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的幸福感也隨之爆發。
而她樂明砂呢?
從前不過是一個低到塵埃裏的乞丐,如今也是燕傾用來引宮泠羽出來的棋子!
樂明砂不甘心,盡管她深切的明白燕傾說出來的話就是板上釘釘,根本容不得她有半絲的反駁,可她還是蒼白著一張臉語無倫次道:“殿下,我……我留在你……您身邊會有更大的用處!我,我可以幫您掃除朝廷上那些障礙!也可以幫您殺更多的人!我……我有過您的孩子啊,我求您,不要將我交到宮泠羽那個賤……手上!”
樂明砂說著說著便不由自主的屈膝朝燕傾跪了下去,她寧可現在拋開一切顏麵不顧,也不要落到宮泠羽那個賤人手上!當年是她用箭將她釘在城牆上的,又是她不顧燕傾是否下了命令,私自做主將宮泠羽射死的,宮泠羽有仇必報,必然不會放過她!
此時此刻,她唯一的活路就是求燕傾。可是她並不知道,燕傾早已知曉她懷過的孩子不是他的,她似乎也忘記了,燕傾不止一次的提醒過她,他最瞧不起她動輒就下人求救下跪的卑賤態度。
燕傾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的俯視樂明砂,她頭上戴的珠花閃爍著奪目的光彩,一身華服也美豔無方。燕傾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挑住了她的下巴,卻是冷冷道:“樂樂,我給了你六年錦衣玉食風風光光的生活,你還不滿足嗎?”
樂明砂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抬起頭去看他。
燕傾道:“你以為當初為何我要與你聯手一道陷害宮家,一起殺死羽兒?你以為天底下貌美端莊的女子那麼多,我為何偏偏立你為妃?若非你與羽兒親近如姐妹,我會多看你一眼嗎?羽兒一向要強,又吃不得半點虧,有朝一日她一旦歸來,誰也逃不過,而你在我身邊,卻是她眾多仇家中能夠活得最久,也最具有利用價值的。樂樂,我給了你那麼多,如今你也該考慮回報我了。”燕傾頓了頓,似笑非笑道:“至於你肚子裏的那個孽種,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提起。”
孽種……!
樂明砂隻覺得此刻燕傾抬著她下巴的手冰涼無比,如一條涼涼的毒蛇。
他在說些什麼?
樂明砂暗吸一口氣,隻覺得背後冒出一陣涼意。
她已經猜到了燕傾會說,他給予過她,如今該是她回報,乖乖被他作為誘餌去掉宮泠羽出來了,可她沒有猜到的,是燕傾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孽種……甚至還有更深層的意思。燕傾的那些話的意思是……
樂明砂額頭析出了一層冷汗,整張臉上看不到一點生氣,慘白的讓人心驚!
她一直都明白燕傾是個未雨綢繆的人,看他方才話中的意思分明是……他對宮泠羽的詐屍也好,借屍還魂也罷,總之他對她的歸來,都沒有半點的意外!甚至可以說,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當年立她為世子妃,是因為她曾經是宮泠羽的好姐妹;
——他這幾年讓她過得風光無比,衣食無憂,便是為了今日推她下火海!
——宮泠羽能夠回來,是在燕傾算計的範圍之內,他留著她……也隻不過是為了有天能夠作為引誘宮泠羽現身的魚餌!
——他早已知道宮泠羽會回來!
燕傾的話沒有絲毫的隱晦,樂明砂腦子不笨,不多時便已經理清楚了這些,同時心頭大震!
——燕傾這個男人……
這個她深愛著的男人,到底強大到何種地步……
為何連生死複生這種事情,他都能夠操控?
樂明砂心中害怕歸害怕,可同時,對燕傾的愛慕之心更加強烈了。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越是這種高氣壓的緊要關頭,她越覺得燕傾是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男人!
論相貌,論智謀,她不會的東西,燕傾全部精通;她不懂的東西,燕傾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