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個月的調養,宮泠羽肚子上的傷口總算好得差不多了,隻是留了一道淺淺肉粉色的疤,她說不在意那都是假的。自從那天雨夜兩個抱在一起大半夜,燕傾說了什麼她也不吱聲,這半個月來燕傾幾乎都很少見她,似乎知道她是真的煩他,但燕傾又怎麼會是這種知難而退的人呢?
他不出現,隻能說明他在醞釀著什麼。
宮泠羽即使身體最差的時候,也假模假樣的跟鍾靈在學東西。鍾靈也沒有想過要正經的教她的什麼,大多時間她都在打坐,宮泠羽覺得,她身上那股子邪氣越來越重了。
宮泠羽身在世子府,卻心在祭司院。
尤其是那天雲憶寒說了他要回去看孩子……
她的心裏就像長了一把草,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小寶。
當初雲憶寒來說要帶她走的時候,她寧可用自己的性命做威脅也不要跟他離開,他恐怕,是恨透了自己吧?
她在世子府裏雖然行動自由,但去哪裏身後都有不少人跟著,說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但她又不傻,不知道燕傾看著她呢?
盯她的稍兒不用找這狗屁借口,她不需要。
忽然,窗外一道白影閃過,在晨光下如白駒踏過。
宮泠羽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她幾乎是同時就從窗子跳了出去,追了過去。
她一離開,守在門口的桑與也發覺不對勁了,連忙推門進來,見屋裏沒人,立刻跳到窗邊,正巧看到宮泠羽從一片枯草上掠過。已經有幾個原本就守在窗子附近的人追了過去,桑與也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她若是有什麼閃失,他沒有辦法跟殿下交待的!
話說之前宮泠羽都是老老實實的,沒出過什麼幺蛾子,今天冷不丁的就跳窗戶了,所有人都在費解。但費解歸費解,還是先追上人再說吧……
剛才那一道白影跑過時,宮泠羽心裏便突然一陣發慌,她覺得那是忘川。
實際上,從忘川給她那一刀開始,她就覺得自己跟忘川已經不會有什麼關係了,盡管一向少夢的她,偶爾還會夢到以前和忘川一起的日子……
有些話,不說不代表就忘記了;有些人,不提起不代表就不會想起。
宮泠羽追著忘川,一路從微雨殿追到了海棠圃,又從海棠圃追到了花園……
她自然知道身後有尾巴,她也沒有想要甩掉他們,但是她追著追著,忽然發現,後麵的人忽然不跟了……
眼見著宮泠羽的身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一片篁竹之間,桑與卻揮手製住了眾人,望著宮泠羽消失的方向,皺起了眉頭。
無論在哪裏,幾乎每個深宅大院都會有一塊禁地。
這禁地或許是死過人,鬧過鬼,關著什麼重要的人,也或許是因為什麼其他原因而被主人封起來,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而宮泠羽跑進去的那個院子,就是燕傾明令禁止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禁地。
但是她去了裏麵,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人身安全就沒有保障了……
可是就算給桑與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私闖進去,最後他決定,先派人去通知世子殿下。殿下才走了沒多久,應該可以追得上的……
竹林之後,是一個精致的二重小院,好像沒什麼人的樣子,宮泠羽對這裏完全沒什麼印象,大概是這六年蓋起來的建築,她也不會知道。況且不管這裏是哪裏,忘川跑到了這裏來,無論如何她都要見他一麵的。
一進到小院裏就沒有白狐的影子了,忘川的速度一向快,更何況是他狐狸身的時候,宮泠羽身體才恢複,沒放棄一路追到這裏,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她幹脆靠在了一邊的竹子上,對著空氣開口說道:“忘川,你到底要不要出來?不出來我可就回去了。”
後麵那些人不知何時被她甩開的,桑與盯她盯得很緊,好像她隻要出了他的視線就會怎麼樣似的,這會子找不到她人,估計外麵都鬧翻天了吧?
嗬,鬧得越是大她越是開心,要是能躲在暗處看好戲就更好了。
宮泠羽話音才落下沒多久,旁邊的竹林便是一陣窸窣的聲音,緊接著,一位白衣俊美少年就出現了。
忘川身上的衣袍有些褶皺,原本那一頭如水的秀發也稍顯淩亂,但他的皮膚依舊白皙透著光澤,眼神深情的凝望著她。
這大概就是狐狸精的天性,無論身上多麼狼狽,那張妖氣萬千的臉看起來總是這麼的讓人沉醉。
忘川緩緩朝宮泠羽走來。
這片竹子相當的耐寒,就算是隆冬時節,被幾場雪覆蓋過,這裏依舊是一片青綠。忘川穿著的白衣在一叢叢青綠間穿梭,竟然十分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