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是誰傷的你?”
“忘川,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那——他呢?”
……
被洗得幹淨的白狐縮在床上一角,宮泠羽拉過雲憶寒,指著他問。
忘川一言不發,那雙碧色的眸子早已變成了灰色,它現在分辨什麼的都靠鼻息,宮泠羽問了它好幾個問題,它都沒有反應。
雲憶寒終於忍不住了,輕敲了下宮泠羽的腦袋,沒舍得用力:“它現在不僅失憶,又不會說話了,連智商都隻有七八歲孩子的,你還指望它回答你什麼?”
宮泠羽一聲歎息,眼中流露出心疼之意。
昨天她回來的時候,正看到雲憶寒把變成狐狸的忘川往外趕,她不舍得看它流落在外,便將它抱了回來,仔細打理幹淨。忘川在她手裏還好,不吵也不鬧,當然,因為它的舌頭被人割掉了,它也說不出來什麼話,隻是偶爾低低的嗚咽著,聽得宮泠羽心疼又心酸。
問了一整宿,忘川連個反應也都沒有,雲憶寒此番又說出這樣的話來,說的她心疼不已。
忘川既然已經變成了狐狸,智商也隻有七八歲孩子那樣,卻還是找到了她……
一個人也好,一頭獸也罷,在最需要的時候,找到的那個人,便是自己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不是嗎?
忘川會在失憶落魄的時候來找她,哪怕也許他已經不記得她了,卻依舊願意跟她親近。
這樣的感覺,真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有難過,也有生氣。
氣的是忘川當初為了花靈一而再的傷害她,難過的是,忘川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不管怎麼樣,那一直纏著他的鬼花靈已經不見了,而忘川卻變成了這副慘樣,跟花靈都脫不了幹係。
而對於宮泠羽要收留忘川這件事,雲憶寒持反對意見,但是也沒有把忘川往外扔了,因為他做了一件更加過分的事情——他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個鐵籠,將忘川關在了籠子裏!
忘川過去畢竟總以人形跟在宮泠羽的身邊,就算變回狐狸也是像小貓一樣給她當寵物抱著摟著,她怎麼可能讓它在冰冷的籠子裏麵待著?
可雲憶寒的態度很堅決——要麼關籠子,要麼扔出去。
雲憶寒很少有這麼爺們兒的時候……
宮泠羽最後無奈,也隻好將忘川關在了鐵籠裏,但是也放在了房間裏——當然不是她的房間。
忘川被安排在了若水的房間裏。
若水畢竟是當初喜歡過女版“忘川”的,望著籠子裏的小家夥,一臉無辜的表情,他幾乎很難把它和那個罪不可赦的狐狸忘川聯係在一起——
尤其是想到了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剛來到祭司院……
那時的光景,總有一種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的感覺。
若水好想把一切都告訴宮泠羽……
但是,但是卻又不舍得讓雲憶寒的一切苦心安排付諸東流。
愛情,真的是一種奇怪的東西。
他摸摸鐵籠中狐狸的腦袋,輕聲一歎。
忘川沒了記憶,變成了一隻普通的狐狸,好像比過去可愛多了?
……
六王爺又派人來請雲憶寒了,他原本是不想去的,但不知為何最後還是去了。
宮泠羽坐在書房裏,開始思考。
燕傾死了,世子之位懸空出來,燕昭應該是最得勢的——幾位稍微有點能力的皇子都遠在封地,住在王城裏又深得南詔王喜歡的,也就燕昭了。
燕昭不謀劃自己“謀朝篡位”一事,總是勾搭雲憶寒幹什麼?
驀地,她想起一件事來。
那是燕傾活著的時候就幹過的一件事——偷襲祭司院,刺殺雲憶寒。
南詔皇權神授,在雲憶寒最全盛的時期,南詔王都要給他幾分麵子,他身為大祭司,說話卻比他這個最高領導人都要管用。再加上雲憶寒那個死樣兒又是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他輕易不會瞧不起人,因為能讓他瞧不起的就已經不是什麼一般人了。他一定得罪過很多人。
也一定有不少人想要除掉雲憶寒而後快。
這些事情都不是一下起來的,而是長久以來積壓成災,就等著掀起風浪推翻大船的那一刻。
如今祭司院裏麵也有六王府的人,燕昭又總是想盡辦法把雲憶寒往出弄…
這讓宮泠羽不得不懷疑他動機了。
燕傾已死,毒王穀的人自然不會再受到威脅,宮泠羽便去信給毒王穀,讓鏡帶了一些人過來。
晚上的時候,雲憶寒才回來,宮泠羽將把鏡等人帶過來的事情和他商量了,雲憶寒也沒有說什麼。
兩個人一邊喂著寶寶一邊吃了點東西,宮泠羽也知道寶寶醒來的時候少,睡著的時候多,跟普通的孩子還不太一樣,所以在寶寶醒來的時候她覺得分外難能可貴,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