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認為他是去和燕氏江山那些祖宗十八代敘舊的!
宮泠羽睡下了,雲憶寒這時才覺得口渴,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隻穿著單薄的裏衣,卻不覺得寒冷。
他的身上是涼的,可他極少能夠感受得到冷。
門口有動靜,雲憶寒似才想起來若水,從屏風上取下外袍,披好,又踱到了床邊,俯身給了宮泠羽一個淺淺的吻,這才離開房間。
若水見到雲憶寒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雖然頭發都白了……
但英姿還在!
他對宮泠羽的意見便煙消雲散了,但他知道,自己是欺負過宮泠羽的,所以他三更半夜的來負荊請罪……
雲憶寒也不是個客氣的,拿過他背上的荊條,看著跪在地上的若水,嘴角竟然還噙著淺淺的笑,聲音卻是異常的寒冷:“脫掉上衣。”
隔著這麼厚的棉袍打,還叫什麼負荊請罪?
若水低下頭,默不作聲的把上衣脫了。
雲憶寒站在他身側,捏著荊條,有一下沒一下的扣在自己另外一隻手掌心,玩兒似的,問道:“若水,錯在哪裏。”
若水咬住下唇,好一會兒才道:“若水擅自做主,違抗祭司大人的……”
“我已不是大祭司,你喚我公子即可。”
若水微微低下頭:“屬下自作主張,違抗公子命令,將一切……都告訴夫人,讓公子為夫人安排好的一切計劃都落空——啊!”
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背上便狠狠挨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見過雲憶寒打人,雲憶寒也從來沒有自己動手打過人。
可這一下,就見了血!
若水差點沒直接趴在地上,強忍著,額頭析出了一層冷汗。
雲憶寒聲音淡淡的:“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知道。該打。”
“是!”若水認了。
雲憶寒又道:“錯在哪裏。”
“屬下不該違背公子的命令……呃——”
這一下又未說完,背上又是狠狠挨了一下!
若水隻覺得脊柱的骨頭都被打得碎掉了,一下趴在了地上,吐了口血。他卻是雙手撐在地上,強撐著又跪直了身板。
雲憶寒道:“錯在哪裏。”
饒是若水心中也有怨氣,這回卻也學乖了,不敢再妄自出口。
他想了一下,不確定道:“是……是屬下將一切責備到夫人身上,還以下犯上,告知夫人一切不說,還慫恿夫人出去找公子……啊!”
劈啪!
雲憶寒打完第三下以後,若水覺得自己基本上已經廢了……
荊條被雲憶寒狠狠甩開,砸得就近的漆柱都豁開了一個大坑!
若水完全趴在了地上,背上一片火辣辣的,感覺生不如死……
雲憶寒親自將他扶起,語氣凝肅的說:“虧得你第三次才說的差不多!”
不然他還得多打他幾下,看他長不長記性!
若水是他最信任的人啊,所以他才會將妻兒托付給他。
可他又是怎麼做的?
違背他的命令,把一切告訴了宮泠羽,這些都不是什麼罪不可恕的事情。
重點是,他居然慫恿宮泠羽出去?
他的仇家那麼多,若是有人尋到了這裏,恰逢宮泠羽破開了結界,把這最重要的屏障都給打破了,就憑她和若水,又能對付過去多少人?
退一萬步來說,若是真的有他過去的仇敵在,她和小寶豈不是又陷入了危險之中!
倘若他沒有來得及趕回來,倘若宮泠羽真的就把結界弄開了出去尋他……
他簡直不敢想象!
這個若水,置他們母子於這麼大的安全隱患之中,居然後知後覺,等他打了兩下才反應過來,該打!
可打歸打,雲憶寒還沒有變態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他打過若水以後,便親自將他扶回了房間。
雲憶寒扶著若水回房,他就已經很受寵若驚了,可當他看到床墊上突然出現的一個藥瓶時,就更發怔了——
雲憶寒扔完藥瓶以後,還做出一副事不關己我不知道的模樣,負手而立,道:“若水,我不希望以後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雖然是我的部下,但是我希望——你對他們母子二人也能夠如對我般真心。”
若水垂下眼眸,沒有吭聲。
是,他跟了雲憶寒這麼多年,在他和宮泠羽這件事上,他的私心的確是偏向他的。
沉默了良久,雲憶寒輕聲一歎,緩緩道:“這一次我隻是打了你,下次若再犯,我必然會趕你離開的。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宮泠羽的命,比我的重要一百倍,一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