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是風寒的,但是到後來一直都沒有好,還咳得越來越厲害……”小言說起這件事,聲音也低了下去。
絳華忍不住道:“拖了這麼久,若是肺病,那可怎麼辦?”
“喂,你以為我不關心阿婆啊?我們根本連下鍋的米都沒有,還拿什麼當診金?”
絳華拉起他的手,將錢袋放在他手上:“還不快去請大夫來。”
小言看著手中的錢袋,微微一呆,一扭頭就跑了出去。
絳華看著周圍,隻見他們住的是一間廢棄的祠堂,陰冷潮濕,的確是很容易得病。
阿婆看著她,眼中微微濕潤:“姑娘,你是個好心人,以後一定會有好報的。”
絳華想了想,抬手按在對方額上,輕輕道:“阿婆,你閉上眼,慢慢吐息,有沒有感覺身子暖了一點?”
她的手指間瀉出淡淡的紫光,隻覺得一股灼熱正順著她的手腕慢慢上移,心口也一陣一陣地發悶,耳邊似乎可以聽到細碎的嗡嗡聲。她不會治療的法術,在靜檀師太那裏學的是處置外傷的法子,隻好將對方的病痛渡到自己身上,再慢慢化解。
平沙鎮唯一的大夫趕來給阿婆把了脈,沉吟良久才道:“看病症是肺病,可是……”他不解地搖搖頭:“脈象卻漸漸變強,似乎有所好轉,這就奇怪了。”
阿婆看著絳華,笑著道:“剛才這位姑娘將手放在我頭上,突然就覺得胸悶咳嗽的感覺好像沒有了,大概我是會好起來了。”
絳華正有氣無力,也想不出怎麼辯解,就一言不發。
那何大夫看著她,似乎頗為詫異:“這個,聽起來很像苗嶺的巫術,姑娘你是哪裏人?”
苗嶺、苗嶺,似乎是齊襄的地界。
她真是有些想笑了,開始因為容貌被當成北燕人,現在又要被看成齊襄人:“我也不定住在哪裏,有時候就在不同的地方遊玩,隻是現在剛從南都過來。”她身上的衣料是南都才有的,這句話聽起來十分可信。
何大夫臨走時說他回到醫館後就會讓夥計送藥過來,然後就匆匆離開了。小言走到絳華身邊,喂了一聲:“其實,你就說你是齊襄人,我們也不會看不起你。”
絳華正覺得頭昏腦脹,也不想辯解,隻嗯了一聲。隔了一會兒,隻覺得自己的手被拉起來,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塞進手心。
“錢袋還你,欠你的藥錢和診金,我以後一定會還的。”
她勉強挪了挪身子,終於感覺好受了些,方才站起身來:“這裏太冷,不如你們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小言蹲在她身邊,抬手在她額上一探,又縮回手:“你果真是燒壞腦子了,你就不怕我們謀財害命嗎?”
絳華低頭看著他,想到自己現在情況不妙,說不好會不會突然妖變:“隨你罷,我先走了,過兩日再過來。”
大黃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腳邊,往臨時租來的宅院走去。
秦拓拿著名冊,翻了幾遍,方才奇道:“怎麼燕大人沒來麼?我記得出征時候,他也隨著一起來的。”
林未顏在軍帳裏坐下,懶懶地道:“那燕大人啊,本來是在的,但是才剛出了南都城,就被太子殿下派人給追回去了。”
秦拓一怔,將一張地圖鋪在桌上:“我們來看一下路線,探子回報說,北燕大軍已經駐紮在二十裏外,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同他們交戰。”他抬手在地圖之上一劃:“到時候我們會在這裏正麵迎戰,這裏地勢開闊,是最好的地方。我們是先鋒軍,隻需直接從中間過去,兩旁會有其他人包抄伏擊。”
薛延忍不住道:“這樣一來,我們肯定是損傷最大的。”
秦拓點點頭:“就是這樣,所以為了防止有將士臨陣脫逃,後麵都備了刀斧手,誰往回轉了,就直接軍法處置。”
林未顏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到時候有臨陣脫逃的,肯定不是我。”
秦拓微微笑道:“那麼就是這樣了,大家下去準備罷。”
幾人魚貫走出軍帳。薛延臉上還有些遺憾:“我聽說這位燕大人雖然生得斯文,可是功夫卻不弱,本還想著一起拚殺戰場的,可惜……”
林未顏也道了一句:“他當日還在議事殿外麵說什麼他日戰場再相見,臨到頭來還是一句空話。其實那太子殿下何必將人看得那麼牢,又不是誰都有這種愛好。”他抬手在裴洛肩上一敲:“你怎的一句話都不說,我還以為你被毒啞了。”
裴洛淡淡道:“你要讓我說什麼,我對太子的喜好沒什麼好說的,和燕大人也一直沒怎麼深交。”
林未顏長歎一聲:“你這麼較真幹嘛,我們大家也就隨便說說圖個樂子,你看這軍營中什麼都不能做,做什麼都會犯軍規,真是生生悶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