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內一片寂靜,王莽此時麵色鐵青,看著殿中文武,怒火中燒,匈奴居然獅子大開口,不僅想讓自己嫁女求和,還必須割地,賠償匈奴出兵的損失,如此一來,自己的損失誰來賠償?如果答應匈奴,自己顏麵何存?想到此,王莽內心的怒火更加旺盛,拿起硯台,扔下台階,響起一聲脆響。
就在這時,大殿內所有官員跪伏在地,高呼:“陛下息怒。”
可考慮河北局勢,王莽又不得不隱忍,如果與匈奴人的戰爭繼續,恐怕銅馬軍和劉峰的偽漢軍都會趁機南下,再有東麵的赤眉軍,西麵的隗囂軍,南麵的綠林軍,這些勢力都深深的威脅著自己的帝位。
在想到上個月出使河北的儲夏,死在銅馬軍刀下,這是公然對抗皇權,銅馬軍敢擅殺朝使,足見他們對朝廷的蔑視,這些亂匪必須鏟除,想到這,王莽強壓心中怒氣,盡量緩和語氣道:“眾卿都起來吧。”
待眾人起身後,王莽無奈道:“匈奴人提出的條件確實苛刻,但眼下局勢,河北堪憂,眾卿都說說,朕是否應該答應匈奴?”
大殿內再次變得安靜,所有人隻低頭不語,沒人敢接王莽話茬,不知過了多久,王邑挺身走出,雁門郡大敗王莽並沒有追究王邑的責任,隻讓他官複原職,重新接任大司空,此時王邑已來到大殿中央,彎腰行禮,朗聲道:“微臣愚見,匈奴僅有兵馬十萬餘人,想要鎮守雲中,定襄,雁門三郡都已十分吃力,若在想揮軍南下,恐怕能調用之軍不足四萬,此等形勢下,匈奴想要南侵,根本不具威脅。”
說到這,殿內頓時嘩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但王邑何等聰明,他早已窺出王莽已有妥協之心,話鋒一轉,沉聲道:“但是匈奴有兩個強大的盟友,一個是涼州劉峰,一個是幽州華融,這兩大勢力合兵有四十餘萬,而我們在河北的兵馬僅有二十餘萬,想要同時抵抗三路兵馬,恐怕會得不償失,必敗無疑。”
說到這,王邑故意長歎,又道:“不如暫且答應匈奴的要求,暫停並州的紛擾,專心對抗各路匪軍,隻要匪軍平息,河北的根基會漸漸穩定,那時在全力抗擊匈奴,必勝無疑,望陛下三思。”
王邑的話正中心坎,王莽微微點頭,這時,國師劉歆走出,來到王邑身旁,深施一禮,緩緩道:“臣也認為王邑之言可行,西涼劉峰敢貿然東進,入侵北地郡,其背後助力,就是匈奴人,隻要匈奴人休戰,劉峰等同斷臂,那時我大軍東進,全力抗擊劉峰,還可趁機收複蓬勃軍權,緝捕進京,嚴懲不貸,以儆效尤,陛下以為如何?”
“正和朕意。”
王莽心中的怒火已消,此時心情大好,隻要大致方向擬定,逐步收複河北失地,新朝還能重新走向昌盛,想到此,王莽又道:“可即使匈奴答應停戰,河北尚有數十股亂匪作亂,恐怕非一朝一夕能夠鏟除,故此,朕想在從南方募集軍隊北上,眾卿以為如何?”
這時,朝班中走出一人,名叫李聖,官拜侍中大夫,此時已來到大殿中央,雙手抱拳,高聲道:“陛下,河北之亂已久,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平息,如若再從南方調兵,恐怕南方根基不穩,那時四方群起,陛下再從何處調兵?”
“南方堪憂?”
王莽反複念叨這句,不久,王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輕歎一聲,無奈道:“李卿所言極是,但不知卿可有良策,助朕盡快穩定河北亂局?”
李聖微微點頭,“陛下,婁奔軍屯守定襄郡月餘,從不與匈奴開戰,後因大司馬揮軍北上,婁奔轉戰雲中,名義上是牽製匈奴大佘軍和葒牟軍,其實,他是去解救弟弟婁飛燕,此事人人皆知,後因匈奴圍攻北道倉,婁奔回援不及時,導致大司馬孤軍被圍,慘敗南歸,而婁奔此時卻又屯軍回岢嵐縣,堅守不戰,怠慢軍心,使多少次大好機會盡失,此等蠢人統兵,怎堪大用?”
李聖之言,使王莽再次燃氣心中怒火,這幾日,長安街中流傳一個謠言,說董忠揮軍北上之時,婁奔故意調主力北上,進雲中,使董忠孤軍奮戰,而董忠兵敗後,婁奔又回到定襄,但無論婁奔如何折騰,匈奴隻是置若不理,如此便能看出,婁奔和匈奴已達成某種協議,亦或者說婁奔已和匈奴言和。
雖然這些是小道消息,不足信,但婁奔屯軍定襄數月,戰績平庸,無大功,無大過,確實讓王莽有些不滿,此時李聖出言提醒,便掀起王莽心中怒火,隻見他右手猛擊禦案“砰”,片刻後,王莽怒道:“婁奔的確不適合領兵,朕給他十萬兵馬,此時僅剩六萬,若在耗下去,恐怕最後六萬兵馬都會折進去,故此,朕決定換掉婁奔,另擇大將統領撫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