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襄的戰報送來,王莽再也坐不住了,什麼美酒佳人,什麼長生不老,那些仿佛變得遙不可及,臨時開啟的未央宮前殿,數百大臣慌忙聚集,王莽坐在鑾椅上,怒視朝中眾人,心中暗恨,滿朝文武,居然無一人可為自己分憂,想到綠林軍已放棄綠林山,由山中匪寇正式轉變為地方軍閥,這種質的變化,將對新朝構成嚴重威脅。
再加赤眉軍,已從齊郡撤出,開始向洛陽方向進發,田況的請援文書放在禦案上半個月,居然無人提起,如此下去,新朝必亡,想到這一點,王莽不悅道:“如今匪盜昌闕,卿等可有良策,助朕平寇?”
左將軍公孫祿的死,已在眾人心中深深烙上一道疤,誰還敢為朝廷獻計獻策,如果說不好,恐怕連命都要搭上,更不會有人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大殿中此時變得極為安靜。
所有人隻低頭不語,這使王莽心中更加憤怒,猛拍禦案:“砰”
“吾皇息怒!”
百位大臣跪伏在地,不多時,嚴尤走出朝班,他此時已恢複官職,拜納言大將軍,緩步來到大殿中央,嚴尤輕咳一聲,正色道:“陛下,如今國難當頭,四方蜂起,若再不鎮壓,恐怕他日各地軍閥養成勢力,必會逐鹿中原,新朝危矣。”
討伐匈奴之時,嚴尤便勸說王莽,攘夷必先安內,若各地勢力崛起,新朝必亡,奈何那時王莽聽不進去嚴尤忠言,以至廢除嚴尤大司馬一職,貶為庶民,去年,因匈奴兵敗,王莽心情大好,才重啟嚴尤,拜為納言大將軍,此時四方雲起,正應了嚴尤之言,想到這一點,王莽揚起右手,急道:“嚴愛卿繼續說下去。”
嚴尤唱諾,雙手抱拳,深施一禮,又道:“如今綠林軍揮兵南下,入江夏郡,而並非北上取南陽,此舉可看出,綠林軍的主要目的暫時不是中原,而是江夏,零陵,長沙,武陽,桂陽等地,一旦他們奪此數郡,建立根基,勢力暴漲,必會再興雄兵,北上攻伐中原,那時長安危矣。”
說到這,嚴尤回頭一一掃視眾人,又道:“赤眉軍撤出齊郡,向陳留方向進兵,其目的必是洛陽等地,一旦讓赤眉軍攻入司隸洛陽,三輔震動,人心思變,朝廷根基必然受損!”
這時,一人走出朝班,輕蔑笑道:“如嚴將軍所言,我們當從何處發兵?如今長安僅有北軍十七萬,禁軍三萬,守城已是不夠,如何還能平寇,還有,新建王擁兵十萬,屯守北地郡,與劉峰對持,難道要臨時抽調新建王南下嗎?如果那樣,北地郡危矣,劉峰便可趁機殺入並州,河北必失!”
嚴尤凝神看去,說話之人,乃是大司空王邑,便爽朗笑道:“敗軍之將,何敢如此?”
王邑在河北敗在匈奴手下,這已是他人生中最大恥辱,此時被嚴尤拿來說笑,王邑頓覺臉上掛不住,而且,王莽此時正在氣頭上,若是因此惹怒王莽,更是得不償失,想到這,王邑略施一禮,退回到朝班之中,這時,嚴尤又道:“河北局勢,千變萬化,新建王的兵馬已牢牢拴在北地郡,遏製劉峰,不可往調,另外,幽州局勢已經失控,陛下不可不防???”
王莽略顯不悅,歎道:“卿直接說重點吧!”
“喏。”
嚴尤雙手抱拳,單膝跪地,朗聲道:“如今局勢,臣願帥五萬北軍,南下平寇,請陛下恩準。”
“五萬北軍?”王莽略顯猶豫,半響,歎道:“五萬不可,朕隻給你三萬兵馬,另外,允許你行荊州牧職責,隨意調動荊州各路兵馬,也可就地征兵,往剿匪寇。”
五萬兵馬一轉眼,便被削去一半,嚴尤心中無奈輕歎,臉上卻不敢表露半分,朗聲唱諾,這時,王莽又道:“另外,讓軼宗大將軍陳茂做你副將,明日即刻起行,趕往荊襄平寇。”
陳茂聞言,趕忙出班,朗聲唱諾,這時,王莽又想起豫州和洛陽,這兩處地點十分重要,就如嚴尤所言,一旦洛陽失守,何止三輔動蕩,恐怕全天下都會動蕩,還有豫州,是荊襄與山東的連接點,若豫州失守,綠林軍北上兗州的道路將暢通無阻,想通此處,王莽看向朝中眾人,目光在眾人身上遊走,不多時,王莽厲聲道:“司命大將軍孔仁何在?”
孔仁聞言,趕忙走出,雙手抱拳,向王莽行禮:“臣在。”
王莽微微點頭,令道:“命你帥一萬北軍,駐守豫州,暫行州牧事,若遇匪軍來襲,需全力剿匪,勿失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