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幾個字,陳茗熙嬌軀猛然一震。“爺爺”這個詞,她已經很多年不敢想起,還記得小時候,那個讓自己其在脖子上滿地跑的高大身影,那個自己犯一點點錯,就會投來的嚴厲目光……十幾年,他總會在夢中出現,然而,夢醒過後,他不敢跟任何人說起。因為陳海盛這個名字,在陳家似乎成了禁忌。還記得有一次,陳茗熙無意中看到別的小朋友有爺爺護送著去上學。她回家後,吵著鬧著要找爺爺,那一次,陳延道給了她一巴掌。也是這一巴掌,她知道,自己的爺爺,或許永遠也回不來了。然而現在,當“爺爺”兩個字再次被提及的時候,陳茗熙呆了,他想了多少年的爺爺,難道住在這深山之中,亦或者說,他真的……陳茗熙不敢再往下想了,隻是大滴大滴的淚水,不自主地流了下來。看到她如此,周南與莫餘都不說話了。他們都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話語,來安慰這個女孩。許久許久,陳茗熙擦了一把眼淚,堅定地看著莫餘:“莫老,您說吧,我,我承受得住……”“其實,師父,他還在,隻是……”“隻是什麼!”陳茗熙一把抓住莫餘的手臂,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周南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什麼大事,待會你就可以見到你爺爺了,走吧。”他說著,當先走進了山洞,因為他感覺,森林中,已經彌漫著些許戾氣,或許葉家之人,正在朝這裏急速趕來。陳茗熙抽泣著,也趕緊跟了進去,她也想立刻見到爺爺,她無法想象,自己的爺爺,在這種環境下,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她也決定,一定要將爺爺帶回去,為什麼爸爸,會這麼狠心。她一步步走著,山洞內越來越潮濕,且淡淡的腐味,彌漫在空氣之中,讓她如窒息一般。“爺爺……”陳茗熙臉上再度出現了淚水,而前方,周南忽然停了下來。在他前方,已然極為黑暗,他雖然可以用神識探查,但莫餘和陳茗熙卻不可以,莫餘雖然是築基修為,但境界要遠遠低於自己,隻有結丹,也就是金丹期以上修士,才能產生神識。周南站在原地,莫餘已經打起了一隻手電筒。其實莫餘知道周南為什麼會停下來,因為前方,是陳海盛布置的禁製陣法,要是有人擅自闖入,會觸動禁製,直接被絞殺。“這禁製,雖然布置的有些簡陋,但也尚可,築基修士可直接滅殺,金丹修士也會重傷。想來,那陳海盛,是一名元嬰修士,在數千年前,也可勉強稱為強者了。”周南內心一動,對陳海盛忽然有些好奇,難道他一生,就是為了守護九轉化龍訣?也是在他奇怪間,山洞深處,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了出來。“小莫,帶他們進來吧。”這聲音剛出,周南就察覺到,身前的禁製消失了。他現在雖然能感知到這禁製的存在,但要去破解,還是有些難度的,畢竟自己的修為,隻有築基後期。三人朝著山洞深處一步步走去,周南能夠感覺到陳茗熙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連呼吸,都是粗重了起來。終於,三人走到了山洞盡頭,那裏有了些許光亮,一個滿頭銀發,麵容蒼老到了極致的老者,盤膝坐在那裏,當其看到陳茗熙的一刻,渾濁的雙眼有了精光,雙唇也顫抖了。“茗,茗熙……”老者伸出了雙手,周南目光微微一凝,因為老者的雙手,幾乎已經幹枯,隻剩褶皺的老皮,包裹著枯骨。“此人油盡燈枯,隻是有元嬰之氣,保持壽元不滅,當最後一絲元嬰之氣用完,將神形俱滅!”周南有些感慨,其實到了元嬰期,完全可以利用元嬰進行奪舍,轉身重生,沒必要承受壽元斷絕的苦楚,但這陳海盛這樣做了,說明,有他在乎的東西存在,或者說,他在守護著什麼。隻是九轉化龍訣?不太可能!“爺爺……”陳茗熙一下撲到了陳海盛的懷中,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爺爺,竟會變成了這個樣子。記憶中挺拔的身軀早已不在,但她一眼就認出,這,就是爺爺。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無論樣貌如何不同,都不會有一絲變化。陳海盛愛憐地撫著陳茗熙的秀發,自己的孫女,長大了,而自己,也老了,徹徹底底的老了。但他,還是不放心……許久許久,陳海盛才是將陳茗熙扶起,而後看向了周南,略微一笑:“這位便是小莫說的周先生吧?”“不敢當!”周南回以一笑,他現在確實不敢當,畢竟這老頭,自己還不是對手。陳海盛本來隻是隨意瞥了周南一眼,但這一看,忽然發現,在周南的眸子深處,竟然藏著如同深不見底的歲月滄桑。給他的感覺,便是周南,乃是經曆了數千年歲月沉澱一般,讓他心中轟然震動。可再怎麼看,周南也隻是築基後期修士而已,頓時,他對周南的感覺,不一樣了。此人,到底是誰?但陳海盛已然沒有多少時間去調查周南的身份,現在的他,隻能選擇去賭,第一,賭周南是真心實意地幫助陳家,第二,便是賭周南,有那個實力。“陳家的過往,你應該知道一些,百年前,在華夏也算是大族。隻是為了九轉化龍訣,才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而我棲身此地數十年,雖然與九轉化龍訣有關,但最重要的,卻是為了,茗熙!”陳海盛說著,看向陳茗熙依舊憐愛,但更多的,是充滿了擔憂。周南被他的話說得一愣,陳茗熙同樣心神震動,原來爺爺呆在這裏這麼多年,竟然是為了自己。隻有莫餘,內心劃過一抹苦澀,似乎有些事情,終究無可避免,該說開了……“爺爺……”陳茗熙已經說不出話來,雖然不知道呆在這裏為自己做了什麼,但她知道,寧願用一生時間來守護,定然重要到了自己難以想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