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描【冰雪彩虹】(1 / 3)

天象描寫Ⅵ冰雪彩虹

ⅰ冰

樓窗玻璃上盤結著白色的細碎冰紋,嚴寒正恣肆地在那裏展現它的存在:冰紋蜿蜒屈伸、縱橫盤旋;恣意化作瓣瓣花兒、把把扇兒、兩行雞爪般的印痕……

徐然《這間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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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層

這是一個嚴寒的冬天,每條街巷都鋪上了一層堅冰,因為行人的踐踏,冰層已經成了暗灰色,鐵鑲輪的大車輾過上麵,發出一種鏗鏗的聲音,就是在城南飄瀉而過的,被曹植讚揚為“龍紋”的古洛水,也隻能發出喑啞的流聲。

碧野《燈籠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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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淩

十一月初旬,崤山中下了一場雪。千峰萬嶺,極目一望,盡是白色。第二天,天晴了,天空像海一般蔚藍。上午,幾間茅屋前靜悄悄的,柴門半掩,一隻小麻雀站在竹籬上啾啾叫著。房坡上的雪經太陽一照,暗暗融化,雖然房簷還不見滴水,卻有冰淩條垂掛下來。倘若你每隔一會兒仔細瞧瞧,就看見那些冰淩條在慢慢加長,增大,閃著銀光。

姚雪垠《李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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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帶

在這裏,那條運河把平原切成兩半,運河是一條長長的冰帶,兩岸沒有葉子的樹木冰霜凍結,變成了巨大的蠟台,衝破了平坦開闊、直達天邊、單調得毫無變化、好像一片茫茫大海的原野。波浪起伏的田地隔開了蒙蘇和馬西恩納,光禿禿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頭。

(法)左拉《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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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凍

前一天已經開始融化的積雪,到了夜裏,重新凍結起來。大清早,村路邊上就豎起一排排蒜瓣似的冰苗,腳踩上去發出鏘鏘的金屬的聲音。

王西彥《春回地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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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就下了第一場雪,但河流仍然沒有向塞冷屈服。晚上結了冰,可是冰又被水衝破了。河流正在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在那明朗而星光閃閃的晚上,當所有的一切都開始靜下來,河麵上沒有一點波紋的時候,這比什麼都危險。河仿佛在沉睡,寒冷正在竭力把熟睡的河川用冰封凍起來。

(俄)德·馬明-西比利亞克《灰色的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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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塊

原來上遊漂下塊冰,一米多厚,足有幾間房子大,大模大樣往前擺搖著。李春三喊一聲,人從幾麵駕著木排攔上去,攔住就打。可是這塊冰排太大太厚了,由著你砸,虎口震得生痛,隻能砸碎點零皮碎肉,那東西照樣往前橫衝直撞,帶的小木排滴溜滴溜亂轉轉。

楊朔《三千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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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流

麵前的冰,搖得重重疊疊的,高出水麵有七八寸厚,再望上遊走了一二百步,隻見那上遊的冰,還一塊一塊的漫漫價來,到此地,被前頭的攔住,走不動就站住了。那後來的冰趕上它,隻擠得嗤嗤價響。後冰被這溜冰逼的緊了,就竄到前冰上頭去;前冰被壓,就漸漸低下去了。

劉鶚《老殘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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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枝

霧散盡了。山丫丫把我領到一座小山上,我仿佛進入了神話中那水晶的世界。白雪皚皚的山嶺上,展開了一幅多麼奇特的畫麵啊!那霧氣沾掛的樹木,變得冰枝玉杆,晶瑩的冰枝上,怒放著累累銀花。一團團、一簇簇,亮晶晶的,似冰雕玉琢;毛嘟嘟兒的,如白雲疊絮。像李花一樣潔白,李花卻沒她晶瑩;像梨花一樣美麗,梨花卻沒她清秀。她雖然沒有濃鬱的芳香,卻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新氣息。

北星《冰雪世界中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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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雹

後半夜嘩啦一下子,來場冰雹!那雹子可真厲害呀!一個個都像小拳頭那麼大,落地半尺厚,連房上的瓦片、院子裏的醬缸都給砸壞不少。地裏更不用說了,簡直是來了一個掃光。高粱倒在水裏,棒子成了光杆,穀子、大豆爛了一攤泥。

浩然《豔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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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分又來雨了。先是草原上遠處冒白煙,那是雨水激起的雨霧。不一會兒,大雨點子落上鑽台,銅錢一般大。跟著大雨到了,飄潑似的雨水中還夾帶著冰雹,小的像孩子玩的玻璃球,大的如雞蛋,打得鋼板叮當響。

張天民《創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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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容許人們多想,一陣狂風奔來,雷電接著從頭頂擲下。頃刻間,一場可怕的冰雹傾瀉下來。人們驚呼奔跑,躲入安全的地方。冰雹繼續了兩個小時之久,其間,有十多分鍾,落地的冰雹大如小兒拳頭,其中一顆,有排球一般大,落在小李村,打穿飼養室的房頂,掉在蓄水的石槽裏。冰雹過後,稀疏的雷雨未停,人們從躲藏的地方走出來,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像久住大森林的人,忽然被拋到陌生的戈壁灘似的,麵對著眼前的景象,簡直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密密的玉蜀黍林消失了,墨綠的棉田消失了,天空不見蒼鷹飛旋,樹頭不聞燕雀鳴叫,田野裏,也瞧不見野兔奔跑了,一切有生命的東西,一瞬間,仿佛全從地麵消失了。田野變得開闊而荒漠,樹莊上空也豁然敞亮起來,光禿禿的樹木,帶著殘斷的枝椏,筆直地伸向天空。大地脫去濃豔的綠袍,換了一副堅硬的銀灰色甲胃。

王汶石《嚴重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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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暴

在南行途中,我們看到形狀各異的樹木一一被裹在結凍的冰層裏。其中最容易辨認而且我覺得也最美的就是梧桐樹,它那白白的光滑的樹枝,往往從斑駁龐大的主幹上彎彎曲曲地伸出來。我們在冰暴中一麵走,一麵觀察那些冰封的樹木,有孔雀開屏似的榆樹、樹梢細枝繁密的山茱萸、枝椏橫生的柿子樹、瘦骨嶙峋的洋槐、扭成一團的黑柳、枝梢毛絨絨的山毛櫸,以及好像修剪過的圓頂白橡樹。就這樣,我們走過一個晶瑩的林木世界。

(美)艾溫·威·蒂爾《冬日漫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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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以後,隨著時間的過去,我們愈來愈覺得是在進入一個水晶時代,周遭的每一樣的事物都是完完整整、光光溜溜的,完全是潔白耀眼、玲瓏透澈的。我們正置身在一個冷豔而無生命的領域。即或吹起一陣微風,四周的草木依然是靜悄悄的,動都不動。隻有我們偶爾駐足下來,才能聽得見冰與冰撞擊的微弱叮當聲。冰暴裏的美幾乎鈍然是屬於視覺上的美。

但,這種美變幻多端。每根草的草尖都在冰製的封袋裏陳列出來,就像包在玻璃紙裏的樣品一樣。一棵起絨草變成了一件水晶雕成的藝術品。而所有交織的籬垣,圍著草坪,也被改裝成了發亮的冰網。

(美)艾溫·威·蒂爾《冬日漫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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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雕

別看冰雕匠們年齡都不很大,大凡上得畫的花樹鳥蟲,都能藝術地再現。一棵樹、一朵花、一棵小草,雕出來也活靈活現,給人以極美的藝術享受。那在林海中喜逐奔突的小梅花鹿,竟然細到連身上的一朵朵梅瓣兒也不含糊。尤其是那些人物大型組雕,造型逼真、千姿百態,有的仿佛像你的好友,正在與你沿美麗的鬆花江濱去度過那個夕陽無限好的黃昏……

朱金晨《冰雕亦含南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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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冰景

青山真有美極的時候。二月七日,正是五天風雪之後,萬株樹上,都結上一層冰殼。早起極光明的朝陽從東方捧出,照得這些冰樹玉枝,寒光激射。下樓微步雪林中曲折行來,偶然回顧,一身自冰玉叢中穿過。小樓一角,隱隱看見我的廉幕。雖然一般的高處不勝寒,而此瓊樓玉宇,竟在人間,而非天上。

九日晨同女伴乘雪橇出遊。隻馬飛馳,繞遍青山上下。一路林深處,冰枝拂衣,脆折有聲。白雪壓地,不見寸土,竟是潔無纖塵的世界。最美的是冰珠串結在野櫻桃枝上,紅白相間,晶瑩向日,覺得人間珍寶,無此璀燦!

冰心《寄小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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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雪

下雪

最妙的是下點小雪呀。看吧,山上的矮鬆越發的青黑,樹尖上頂著一髻兒白花,好像日本的看護婦。山尖全白了,給藍天鑲上一道銀邊。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點,有的地方草色還露著;這樣,一道兒白,一道兒暗黃,給山們穿上一件帶水紋的花衣;看著看著,這件花衣好像被風兒吹動,叫你希望看見一點更美的山的肌膚。等到快日落的時候,微黃的陽光斜射在山腰上,那點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點粉色。就是下小雪吧,濟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氣!

老舍《濟南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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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特別冷,雪下的有兩尺多厚。早晨起來,風門都推不開。而天上大塊大塊的烏雲,像瓦一樣,堆疊在一起。鵝毛大雪還在繼續下著,看起來老天爺真要把天地間的空間填滿。那山上地下全蓋上一層厚厚的白被子,天地連在一起,白茫茫地看起來怪美的。

馮德英《苦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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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像小銀珠,像小雨點,像柳絮楊花,紛紛揚揚為我們掛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簾。抬頭透過稀疏的雪簾望去,那遠處的高樓大廈,隱隱約約,好像在霧中,宛如在雲裏,顯得特別好看。我踏在濕漉漉的路麵上,耳邊飄來絮絮叨叨又自豪的聲音:“瞧我來了。”

潘凱華《啊,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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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陰沉沉的,雪花成團的飛舞著。本來是荒涼的冬天的世界,鋪滿了潔白柔軟的雪,仿佛顯得豐富了,溫暖了……這時每株樹上都積滿了白雪,真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了。

宗璞《紅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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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

雪花悄然地飄落著。那飛舞的雪花,一朵,又一朵像是漫天的蒲公英,又像是無數幼小而不可名狀的生命,在蒼茫的夜空中顫動、沉浮、蕩漾。神情是那樣怡然,變幻是那樣神奇。田靜仿佛覺得有一隻白色的巨翼正在冥冥之中掩過大地,不知不覺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溫暖的春雪沒有一絲寒意,悠然的雪花反而給這早春的夜晚帶來一種詩意的寧靜。

季宇《雪花,靜靜地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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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煙戶,參差的屋瓦上,都還留有著幾分未化的春雪……更還有高戴著白帽的遠近諸山,與突立在山嶺水畔的那兩枝高塔,和回流在蘭溪縣城東西南三麵的江水湊合在一道,很明晰地點出了這幅再豐華也沒有的江南的雪景。

鬱達夫《出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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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

這天,大雪紛飛,我記得桔如在時,她最喜歡雪,她說雨能清洗世界,雪能純潔世界。的確,農村的瑞雪是美麗的!當大雪紛紛揚揚,從鉛灰色的天空,悄然無聲向下灑流的時候,我和桔如就並肩站在門前,心境也像落雪一樣靜謐。我們幾乎同時想到謝道韞的“未若柳絮因風起”的名句。盡管它已經成了萬人稱道的千古絕唱,我仍然感到比譬的牽強,柳絮怎麼能跟鵝毛大雪相比?還不如用梨花喻雪來得確切。也許一切比喻都是蹩腳的,白銀如雪是提高,雪花如銀卻是貶低……

我倒覺得桔如說的雪能純潔世界,很有見地:大雪過後,我們走到村外,一片潔白,晶光閃耀,眼花目眩,茫茫無際:那黃褐色的屋頂,那破敗傾頹的牆垣,那零亂不堪高低不平的田野,那幹枯**的樹枝,那亂蓬蓬的草垛……在一尺厚的大雪覆蓋之下,幹淨極了,純潔極了,漂亮極了,幽靜極了,太陽照耀,銀光閃爍,奇美異常!

黎汝清《生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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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卷著雪花,狂暴地掃蕩著山野、村莊,搖撼著古樹的驅幹,撞開了人家的門窗,把破屋子上的茅草,大把大把的撕下來向空中揚去,把冷森森的雪花,撒進人家的屋子裏,並且在光禿禿的樹梢上,怪聲地怒吼著、咆哮著,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它的馴順的奴隸,它可以任意的蹂躪他們,毀滅他們。

峻青《黨員登記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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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像鹽粉一樣飄下來的雪花,越來越大,終於變成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莫斯科變成了一個銀白世界。有幾輛黑色的轎車,給雪花蓋住,也仿佛成了陷在鹽堆裏的黑色小甲蟲。隻有一簇簇的小白樺樹,這著名的耐寒的樹木仍然堅強挺立,它雖然也帶上頂冰雪帽子,但是依舊不減其雄姿翠色;大風刮過,它們搖曳一下身子,雪花就一個勁兒地向下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