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少爺,您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啊!”玉鎖的語氣中帶著依依不舍。話音剛落,青杏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襟,對她搖搖頭。
雲居雁低頭輕笑,暗嘲自己當年的愚昧。她記得同樣的這個時刻,她也曾站在這裏與許弘文“偶遇”,隻不過當時的她心懷感激,覺得他冒險前來暗示她,沈家的人今日會按時到達,實在是太好心了。而對於玉鎖的插嘴,她雖稍有不悅,卻以為那隻是她天真、活潑的天性。
想著兩人之前的約定,雲居雁稍稍抬頭,果不其然看到許弘文對自己眨了兩下眼睛。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姑娘,時辰不早了。”青杏在雲居雁耳邊低語。
雲居雁點點頭,側身讓開了一條道,笑語:“請表哥先行。”
“還是大表妹先請。”許弘文彎腰謙讓。
雲居雁生怕再多呆一刻,自己便會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遂笑著點點頭,領著丫鬟們往母親的住所而去。
不多會,一行人已經到了芷槐院前。守門的婆子看到是雲居雁來了,急忙迎了上來。
跨入門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棵巨大的銀杏樹。這裏是雲家的正院,據說這兩棵銀杏樹是雲家建府之日由家主親手種下的,樹齡比雲居雁祖父的歲數還要大。
踏著早已被磨得光滑無比的青石磚地麵,雲居雁往堂屋走去。廊下已經站了二女一男及幾個服侍的丫鬟。幾人看到他們進了院子,上前相迎。
兩個少女怯怯地看了雲居雁一眼,目光落在她身後的許弘文身上,一起喚了聲“大姐,表哥”,隨即低下了頭。走在兩人身邊的少年自始至終都不曾抬頭,甕聲甕氣隨著她們叫了一聲“大姐,表哥”,便不再做聲。
雲居雁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木然地聽著許弘文與她的兩個庶妹說話,又關切地問著少年的近況。漸漸的,她覺得周圍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遙遠,四周的景物也變得模糊不清,唯獨那扇緊閉的房門卻越來越近,越來越明晰。
“囡囡,怎麼不進來?”慵懶的女聲自屋內傳來。
“母親,是女兒。”雲居雁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無波,卻無法止住尾音的顫抖。在如雷的心跳聲中,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階。
她的母親是啟昌侯的嫡次女,深得太後喜愛,五歲就被先皇破例封為桂陽縣主。曾經她是何等驕傲的京城貴女,卻因生下她之後再無所出,在夫家處境艱難。之後又因她的婚事鬧得夫妻失和,疾病纏身。
古人雲:養兒防老。她的母親生下她之後不止沒有享過福,卻終日受她連累。今生,她一定要讓母親過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