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槐院的西廂房內,雲居雁慢慢冷靜,這才意識到自己太衝動了。她深吸幾口氣,在桌前坐下。她知道,為今之計隻有拿出確鑿的證據,否則父親再也不會相信她,甚至還會在心中留下疙瘩。她隻恨自己沒有計劃周詳,也忘記了作為女兒,她不能挑戰父親的權威。
“叩叩叩。”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什麼事?”她問門外的人。
“姑娘,是奴婢。”鞠萍的聲音帶著焦急。在雲居雁的許可下,她推門而入,低聲回稟:“姑娘,春芽剛剛偷偷告訴奴婢,有人在老爺麵前嚼舌根,說是您攛掇著老太爺,壞了老爺籌謀已久的生意。”
雲居雁沒有回應。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兩頰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很顯然,父親在麵對她的時候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否則不可能提也沒提。她的母親拉著她過來廂房不過是勸了她幾句,前後最多半盞茶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居然就有人見縫插針。她不相信這是巧合,反而更像是有人一直在等待機會落井下石。聯係簪子事件,更加可以肯定,下人之中,一定有人被收買了。
鞠萍第一次看到主子這麼凝重的表情。她用更低的聲音說:“老爺原本想叫姑娘過去回話的,夫人好不容易才攔住了。姑娘,我們現在怎麼辦?”
雲居雁猜想,雲夢雙婚禮在即,送走了一個雲惜柔,不可能再送走她,否則一定會讓賓客對她們姐妹幾個議論紛紛。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被禁足。
“你馬上去找舅夫人,就說晚上務必請她到我那裏喝茶,無論如何一定要來。”雲居雁鄭重的吩咐,在鞠萍臨出門前又補充道:“若是你一時沒見到舅夫人,一定要找個妥善的人傳話,我怕過不久之後你們幾個和我一樣,哪裏都去不了了。”
就像雲居雁擔心的一樣。她很快被送回了自己的住處讓。許氏讓她閉門思過,不許出房門半步。她的四個丫鬟都被許氏叫過去訓斥了一頓,罰了半年的俸祿。鞠萍因為原本是許氏身邊的,又被單獨留下教訓了幾句。
入夜,魯氏如約來找雲居雁。守門的婆子已經換上了芷槐院派來的人。那人原本是想攔住魯氏的。幸好魯氏知道雲居雁特意找人傳話給自己,又說“無論如何一定要來”定是有極重要的事,因此仗著自己是侯爺夫人,又是舅夫人,硬是闖了進去。
房間內,雲居雁顧不得寒暄,喚了一聲“舅母”,緊緊攥著她的手,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她,急切地說:“您這次一定要幫我,否則可能會出大事。”
魯氏一怔,並不敢答應,隻是問她:“這才半天的時間,你母親怎麼就把你關在房裏了?”她已經聽到一些傳言,不過隻是說雲居雁觸怒了雲平昭。她猜想應該是為了棉絮生意的事,可他們畢竟是客,怎麼能管人家的家事?
雲居雁深知許慎之和魯氏對他們極好,幾乎有求必應,但先決條件是不損害啟昌侯府的利益,不危及他們與她父母的關係。今日的事,弄不好可能會壞了雲許兩家的和睦,所以勸魯氏答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如果她連魯氏都勸服不了,那麼可能很快就是雲家沒落的開端。
想著前世的她最後一次回娘家看到的蕭條景象,她深吸一口氣,拉著魯氏坐下,麵對麵注視著她的眼睛說:“舅媽,我知道這件事我不該開口求你們的。我開了口就是為難你們。可事到如今,我唯一能求的隻剩下您和舅父了,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好端端的,怎麼說這話。”魯氏嘴上勸著,心裏卻懊惱自己不該進這個門。對她和許慎之來說,雲家如何不重要,隻要許氏和雲居雁好好的,他們就算對得起老侯爺了。
“舅母,不瞞您說,我從一開始就懷疑這個程大老爺居心叵測,所以我說服祖父去偷偷調查,又派了人去程大老爺的祖籍核查……”
“居雁,你這麼做,你父親會傷心的。他最疼愛的就是你了。”魯氏深深歎了一口。稍早之前她和丈夫合計過,他們也覺得姓程的雖不一定是騙子,但一定隱瞞了什麼。可作為雲平昭的女兒,雲居雁這麼做實在不應該。雲輔也是的,事情做得不幹不脆,根本就是故意製造他們父女之間的矛盾。
雲居雁痛快地點頭認錯:“舅媽,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現如今我隻想彌補自己的過失,您一定要幫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