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刻正在雲輔跟前的是雲雨桐,雲夢雙原本就麵無血色的臉頰加更蒼白如紙。她當然知道雲雨桐因何告狀,她本來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她原以為雲雨桐是斷然不敢這麼做的,畢竟她和章巍尚未成親,她怎麼能和他的家人往來密切?
按照雲夢雙的計劃,雲雨桐定然會為了她和章巍喝酒的事找她。隻要她找來,她便能讓她和許建文重演落梅閣的事,到時她和章巍的婚事隻能告吹,她不得不嫁許建文。
在雲夢雙眼中,拿捏雲雨桐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到時她嫁去許家,隻要許家老太婆一死,整個許家就是她和許建文的,而許弘文,她相信噩耗雖尚未傳來永州,但許弘文恐怕已經和玉鎖一樣,變成了兩具冷冰的屍體。
雲夢雙顧不得生錢氏的氣,在屋裏急得團團轉。雲雨桐沒上她的當,雲惜柔擺了她一道,而雲居雁,她們早已勢成水火,恨不得把對方剝皮拆骨。
錢氏亦是萬分焦急,心中懊惱萬分。當初他們若沒有覬覦沈君昊的身份,與大房客客氣氣的,他們怎麼會落到如此田地?她若不是盼著女兒能得個侯爺夫人的名分,幫襯著兒子的前程,此刻怎麼會難受得像被人放在火上煎烤一般。
她朝女兒的肚子望去。雖然按女兒的說法,隻要許弘文死了,就沒人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但她不止與小叔子偷情,珠胎暗結,還設計謀害親夫。她這般行事遲早會連累他人的。
錢氏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滿嘴的血腥味讓她的胃一陣翻騰。雲夢雙是她的長女,她自認雖不及許氏那般寵溺女兒,但也是把她捧在手心中長大的。可是她再疼愛女兒,終不能讓她毀了兒子的前程。再說許慎之可不是許氏,隻是嘴上厲害。他若是像對待許弘文一樣對待她的兒子……還有淮安郡王府,其他人不說,沈君昊一向肆意行事,連沈倫夠管不了他。若是雲居雁嫁過去之後吹吹枕頭風,那她的兒子怎麼辦?
錢氏終於覺得害怕,終於覺得後悔了。當初如果他們沒有貪圖侯爺夫人之名,怎會與長房撕破臉?如果不是一步錯步步錯,女兒又怎麼會嫁給一個廢人?
“二太太,老太爺正等著。”
仆人的催促敲擊著錢氏母女脆弱的神經。雲夢雙想與錢氏對口供,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她眼底的陰冷。她們是母女,她太熟悉這種眼神了。忽然間她覺得渾身發冷。
之前她騙雲輔說,雲居雁故意把玉鎖安插在她和許弘文之間,破壞他們夫妻感情,又蓄意讓玉鎖懷孕,讓她麵子、裏子都沒了,這才哄得雲輔願意讓她留下過年。結果她雖贏回了祖父的心,卻讓母親起了斷腕之念。她們是親生母女,她為她,為了這個家做過多少事,事到臨頭她居然想舍棄她!
許建文渾然未覺母女間的暗潮洶湧。他一心想著這次或許能一睹雲家三姑娘的芳容了。“夢雙,你和母親有什麼話可以回來再說。不要讓雲老太爺久等。不如我陪你一起過去?”
雲夢雙沒有理他,隻是問錢氏:“母親,見了祖父,我們應該怎麼說?”
“就按上次說的。”錢氏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心中卻有另一番計較。
雲夢雙何嚐不知道錢氏所想。她笑了笑說:“母親,我們是母女,母女連心,你知道的事,我當然也曉得。”
看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錢氏聽明白了。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她的心重重一沉,淡然地說:“走吧,不要讓你祖父久等。”
泰清居內,雲雨桐立在雲輔身旁,低著頭,眼眶紅紅的。錢氏和雲夢雙依次上前行禮,又與雲雨桐打了招呼,等候雲輔的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