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內,雲居雁如沈君昊期盼的那樣,她站起身走向他,對著他淺淺一笑。他剛想張嘴,卻見她已經轉身走出了內間。他一臉狐疑地跟上去,就聽她對著門外說:“玉瑤,你去準備熱水。錦繡,進來伺候我更衣。”
隨著她的聲音,門外有人影晃動。雲居雁知道不止她的丫鬟侯著,補了一句:“錦繡一個人進來。”
錦繡聽到主子這樣的吩咐,心重重一沉。她對著芷蘭及其他人笑了笑,歉意地說:“對不起,待姑娘披了衣裳,馬上請諸位媽媽,姐姐進去。”
理論上,薛氏派來的媽媽必須第一個進房檢查白綾的,但沈君昊昨日那樣的舉動,擺明了他們一定是行了周公之禮的,再說她們沒有得到薛氏的進一步指示,就當是賣一個人情給雲居雁。其他人見薛氏的人點頭應了,隻能繼續在門外等著。
錦繡進了屋,見沈君昊和雲居雁衣著整齊,更是了然。她屈膝向兩人行禮,心中氣得要命。
雲居雁對她笑了笑,又點點頭。錦繡沒有多言,隻是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眼沈君昊,轉身去了內間。
沈君昊隻覺得又氣又好笑,他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她們,因此笑道:“你們不會天真地以為割破了手指就能蒙混過關吧?”
雲居雁沒有說話,錦繡也沒有回應。很快沈君昊發現,天真的是他。
床榻邊,錦繡收起了蓮子百合,鋪開了床鋪,故意扯皺了床單。然後她拿起沈家準備的白綾,仔細看了看,從懷中拿出一塊同樣大小,同樣質地的,扔回了床上。好似這樣還不夠,她又拿出花露瓶子對著空中灑了少許,接著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沈君昊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一氣嗬成的動作。他這才想到,幾個月前錦繡還是姑娘裝扮,如今卻已換了婦人裝。他回頭看去,雲居雁已經卸下了珠釵,放下了長發,腰帶也解開了,就像剛剛起床一般。
“所以你一早就準備好了?”他問得咬牙切齒。他深刻地覺得,她從未打算與他同床共枕,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做真夫妻。見雲居雁隻是看著自己,想著昨晚他像傻瓜一樣等著她低頭,他恨不得走過去扭斷她的脖子。從沒有人這樣耍他,從沒有人這樣戲弄他。他氣她,但更氣自己。昨晚他不過是抱了她一下,他就忘了她的不擇手段,忘了她做的種種前科。
“你出去!”他指著錦繡,眼睛卻看著雲居雁,似要把她生吞活剝一般。
雲居雁不明白自己哪裏又惹到他了。此刻錦繡若是打開房門,門外立馬會湧入一大群人。沈君昊還穿著昨晚的衣服,不免惹人懷疑。她看到臥室旁邊另外有一間房,隻能小聲建議:“不如我們去那裏說?”
沈君昊粗魯地拽著雲居雁去西次間。門外傳來了玉瑤的聲音:“大奶奶,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錦繡怕臥室內花露的香味散了,隻留下一室的冷清,引起別人的懷疑,隻能開了房門,請薛氏的人進來收了白綾,告訴其他人主子們去了另外一間房,讓她們稍等。眾人見錦繡臉頰微紅,並不知道她是生氣,還以為沈君昊和雲居雁剛成親,正難舍難分,自是不敢多問,隻能抿嘴而笑。
房間內,雲居雁莫名其妙地看著盛怒中的沈君昊。她試探著問:“你覺得我不該自作主張?可是……”她艱難地說:“可是我需要它,我不得不這麼做。”
“你就想不到其他辦法?”沈君昊很想捶胸。若是他昨晚沒有賭這口氣,又怎會發生當下的事。可是反過來想,若是他昨晚和她成了真夫妻,他不止不能發現真相,說不定還會讓她誤會自己很在意她,很受她迷惑。
雲居雁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話。要她投懷送抱,哀求他體諒自己的艱難,她做不到。他早就看輕她,厭惡她了,她不想連最後一點自尊都失去。
沈君昊看著沉默的她,脫口而出:“不要誤會,你對我來說隻不過是一個女人,和其他人沒差別。還有——”他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說:“你要記住,我們有今日,全是你一手造成的,所以我是絕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的!”
“我知道。”雲居雁垂下眼瞼,“你說過很多遍了,所以我才不得不讓錦繡這麼做。”
“所以你是在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沈君昊快氣瘋了,或者說他已經氣瘋了。他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她怎麼樣。
雲居雁覺得沈君昊這是要把她一口吞了。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麵對憤怒中的雲輔她都沒有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