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居雁不知道沈君昊為什麼生氣。本來她想問的,可早飯過後,她又覺得他好似不生氣了,因此隻能作罷,暗暗把這歸結為“起床氣”。
因為她知道最遲明天早上,最快今天晚上,他們一定會再次進宮,緊接著就是太後的葬儀,因此她要把院子裏的事,田地開水渠,挖水井等等瑣事再細細交代一遍,特別是院子內雜事的管理,一定要謹慎小心,畢竟除了她從永州帶來的丫鬟,其他人到底存著什麼心思,什麼目的,她並無把握。
一個上午的時間,沈君昊都在書房看賬冊,雲居雁除了去向薛氏請安,又去呂氏那邊謝過她送來的水果,其他時間都在自己的書房。她原本決定進宮時隻帶著玉瑤和剛剛回府的香櫞,錦繡,鞠萍及燈草每日分三班留守凝香院,除了像平日一樣處事,最重要的是仔細看著是否有人不安分,至於小廚房,全權交給了餘媽媽。
在她差不多交待完的時候,香櫞告訴雲居雁,當她在雲家的宅院住著的時候,有三個人用不同途徑與她接觸過。她想知道對方的主子是誰,便不動聲色地與她們往來。直至昨晚她才知道,她們分別是楊氏和趙氏的丫鬟。她請示雲居雁,接下去應該怎麼辦。
雲居雁聽到這事有些失望。她原本以為薛氏會找人與香櫞接觸,畢竟香櫞是她的大丫鬟,又是才到她身邊的。她沒想到薛氏居然依舊不動聲色。她想了想,決定讓香櫞與鞠萍換一換,讓香櫞留在府中,等著看楊氏、趙氏的目的是什麼。
雖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雲居雁畢竟與香櫞的接觸很少,無法像信任其他人一樣信任她。不過凡事總有冒險的時候。利用這次的機會,她正好可以看看香櫞的為人處事。當然,事後她也吩咐錦繡,讓她在香櫞值班的時候稍稍注意一下,並把蓯蓉、赤芍和她排在了同一個時間段。
當天下午,張鍇夫婦進了府,向雲居雁彙報了水渠挖掘的情況。因為雨一直下,他們雖然請了工匠,也把製作農具的材料準備妥當了,但受場地所限,暫時還未能開工。
雲居雁想著從下雨到幹旱有一整個月的過渡期,便命張鍇夫婦把注意力放在挖水渠之上,務必一定要把水災的損失降到最低,與此同時,挖水井的工作需盡快準備,隻要雨一停,馬上動工。
張鍇夫婦走後,張泰入了府。他已經去沈君昊找來的小院仔仔細細看過了。他告訴雲居雁,院子完全不需要修繕,前麵的鋪子也很整潔寬敞,隻要把東西擺上,就能營業。
雲居雁沒料到鋪子來得這麼順利。別說青杏、阿裏耶等等入秋之後才能抵京,就是葡萄酒的禁令,也要到明年開春才會解禁。本來她打算做一段時間葡萄酒的生意之後,就把鋪子改賣紫砂壺。如今鋪子是蔣家的,而許氏懷了身孕,再加上紫砂壺的研製比預期的順利,三樁事情加起來,她覺得還是需要自家的鋪子,最重要的一點,這鋪子是給她未來的弟弟或者妹妹。
雲居雁不想在倉促中下決定,遂隻是告訴張泰,她其實是想賣酒的,但賣的並不是米酒,竹葉青之類傳統意義上的酒類,她想試試果子酒,比如青梅酒,楊梅酒,棗子酒等等。因此鋪子暫時先放著,他首要是幫她收集市麵上的果酒,再看看京裏的人是如何做生意的。
其實雲居雁對自己的想法並沒信心。她不愛喝酒,也不懂喝酒,釀的葡萄酒更是又酸又澀,可沈君昊對她說,鋪子租了六年,而吐蕃的葡萄酒隻能賣八個月到一年。其他時間,鋪子不能空置著,總要想個營生。她雖然查過帳,但經營鋪子和查賬是不同的,她一點都沒有經驗。許氏給她的嫁妝中雖然有兩個鋪子,可那都是上了軌道的。
最讓雲居雁擔心的不是賣酒的事,而是紫砂壺的鋪子。雖說女子的嫁妝可以自由支配,與夫家無關,但她畢竟已經成親了,她不想瞞著沈君昊,可若是讓他知道,她想花大價錢給娘家買店鋪,還要幫著做紫砂壺的生意,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早前她不僅僅想買鋪子,她甚至想過退一半的嫁妝給母親。對許氏來說,她是女兒,許氏肚子裏的那個也是她的孩子。不過既然父親對她說,家裏的事一切都有他,她覺得自己這麼做並不妥當。可是讓她什麼都不做,她又覺得對不起母親和未來的弟妹。
雲居雁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在晚飯過後與沈君昊開誠布公談一談。
沈君昊剛得知她也是一整天都忙著,頗有些心疼地說:“事情永遠是做不完的,你不用趕在一時的。”
“我知道。”雲居雁說著把茶杯放在了他麵前,“其實我有一件事與你商議……是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