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從雲居雁之前的隻字片語中猜測,她不會把事情捅給沈滄,畢竟懷孕的事是假的,而薛媽媽不過是個奴婢。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雲居雁一直悄然無聲,隻是把冬青和薛媽媽藏得好好的,不讓旁人靠近,她心中不免擔憂。雲居雁是許氏的女兒,而許氏不管不顧的性子是人人都知道的。
薛媽媽被雲居雁押入凝香院的第四天,也就是沈滄即將回家的前一天,桂嬤嬤匆匆來見薛氏。她遣了屋子裏服侍的小丫鬟,壓著聲音說:“夫人,針線房的肖媽媽剛才來找了奴婢。”肖媽媽就是上次桂嬤嬤去找,結果被李媽媽攔在門外的那人。
“她說了什麼?”薛氏的聲音不疾不徐。這兩天她雖命桂嬤嬤與青紋不要有任何舉動,但她私底下已經派其他人偷偷接觸過針線房的部分繡娘與媽媽。她相信肖媽媽未必被收買了。
桂嬤嬤如實回答:“她問奴婢,薛媽媽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怎麼答?”
“奴婢告訴她,奴婢一直在夫人身邊伺候,怎麼可能知道針線房發生了什麼事。”
薛氏點點頭,暗暗思量。以後薛媽媽不在了,她要靠著肖媽媽奪回針線房。“你讓她進來見我。”她吩咐桂嬤嬤。
須臾,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站在了薛氏麵前,恭敬地行禮,然後退至一旁,靜靜等著。
薛氏雖知道她是薛媽媽的得力手下,卻也是第一個親自見她。看她衣著整潔,行為得體,她點點頭,問道:“前兩日聽說你告了假?”
“是。”肖氏點頭,暗暗吸了一口氣,解釋道:“奴婢向薛媽媽請了假,帶著兒子去隔壁縣瞧大夫去了。”
“你兒子現在好些了嗎?”
聽到這話,肖氏受寵若驚,急忙點頭答道:“多謝夫人關心,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這就好。”薛氏說著,歎了一口氣,命桂嬤嬤拿出五十兩銀子,對著肖氏說:“其實我一直想找你進來說話的,可惜一直沒有時間。你和薛媽媽一向忠心耿耿,又都是能幹的,隻可惜過兩****恐怕不能在針線房當差了,這些銀子就當是補償。”
“夫人,難道薛媽媽真的在楓臨苑等候王爺處置?”肖媽媽驚問。
薛氏心中一驚,朝桂嬤嬤看了一眼。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按照桂嬤嬤的說法,薛媽媽應該和冬青一樣,被關在了凝香院的東跨院。不過有馬管事的參與,如果雲居雁真要破釜沉舟,把薛媽媽押去楓臨苑也不無可能。
薛氏心中猶疑不定,隻是打量著肖媽媽。之前肖媽媽雖收過雲居雁的賞銀,但她與薛媽媽走得太近,又與李媽媽向來不對盤,薛氏怎麼看都不覺得她會選擇背叛薛媽媽,以後都在李媽媽手下討生活。至於上次的事,她雖沒有責備桂嬤嬤,但心中還是埋怨她受了李媽媽的糊弄。
薛氏的心緒千回百轉,對著肖媽媽說:“這幾****的精神不太好,居雁進門又快兩個月了。”她笑了笑,轉而問:“是不是針線房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據她所知,雲居雁扣押薛媽媽的借口是她弄壞了她的兩匹錦緞。錦緞而已,就算薛媽媽一口咬定是她指使,不過小事罷了。
聽薛氏的話,肖媽媽明白這是要把針線房交給雲居雁的意思。她忽然有種兔死狐悲的心緒。她如實說,自從雲居雁交了兩匹錦緞給針線房,薛媽媽就此失蹤了,連帶她的家人也不見了。說到這,她遲疑片刻才補充:“奴婢剛剛聽說,那兩匹錦緞是大奶奶成婚時,太後娘娘賞賜的。”
“你從哪裏聽說的?”桂嬤嬤問得又急又快。
薛氏不悅地瞪了她一眼,轉而對肖媽媽笑道:“不過是一些無謂的流言罷了。”她語氣輕鬆,神情淡然,柔聲安撫:“你們之中,哪些人盡心為我辦事的,我全都知道,也在心裏記著。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次你們暫時離開一段日子,隻要不把手裏的事放下,時時關注著,很快就能回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肖媽媽立時明白,薛氏這是告訴她,雖然她不得不暫時離開針線房,但隻要她在針線房留著人,掌握那裏的動態,很快就能回去。她急急點頭,連聲說一定會安排妥當。
待肖媽媽一走,桂嬤嬤急問:“夫人,如果真是太後的賞賜,這可怎麼辦?”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沉不住氣了?”
“奴婢該死。”桂嬤嬤急忙認錯。這兩天她和青紋都戰戰兢兢的,即怕雲居雁,又怕薛氏,生怕一不小心就輪到她們了,特別是青紋對她說,她得知沈君燁也在討好雲居雁,因為雲居雁所為很可能根本就是沈滄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