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哪個大戶人家,主子和下人乘坐的車子當然是不同的。特別是像沈家這樣的公卿之家,主子的馬車都是有定製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若是雲居雁想出門做客,不止是馬車,就是一旁服侍的下人也是有嚴格的規定的。
不過人是活的,規矩是死的。若是全都依著規矩來,不止耗費時間、人力,走在路上也十分紮眼。之前,雲居雁也曾坐著不起眼的小馬車,靜悄悄地去啟昌侯府及雲家的宅子。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沈君燁和沈君昊都覺得車上可能是雲居雁。
眼見著圍在路上的人越來越多,沈君燁對著沈君儒說:“不管是不是大嫂,總歸是家裏的人。三弟,你受著傷,在這裏稍等一下,我過去看一看。”
聞言,沈君儒點點頭,沒有表示異議,待沈君燁走入人群,他轉身折回了藥鋪。
馬車內,玉瑤心急如焚。眼下的事,擺明了是有人針對沈家或者雲居雁,不然怎麼可能在一瞬間聚集了這麼多人。如今,她已經承諾會全權承擔醫藥費,可對方還是不依不饒,人群中已經有人說是沈家仗勢欺人。她不能讓主子擔上這樣的罪名。可她是雲居雁的大丫鬟,不能隨便行事,否則會累及主子的名聲。
正當她思量應對的時候,忽聽外麵傳來了沈君燁的聲音,她頓時心頭一鬆。雖說雲居雁一再告誡他們,除了凝香院的人,他們誰也不能信,但外人麵前,沈君燁不可能不顧沈家的名譽。
玉瑤急忙放下食盒,下車對沈君燁行禮,懊惱地認錯,隻說車子撞到了小孩,是她的不是,她甘願受罰,隻想趕快帶著孩子看大夫,不要耽誤了傷勢。
沈君燁看到下車的是玉瑤,不由自主地朝車簾看了一眼。圍觀的人看玉瑤急得快哭了不說,又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態度十分誠懇,喧囂聲一下便去了大半。
沈君燁接著玉瑤的話,三下兩下便命人把孩子和他的母親一起帶到了之前的醫館。人群很快散去。
玉瑤原本覺得事情很是蹊蹺,一直注意著受傷的母子。可看到孩子真的受了傷,沈君燁又說,要護送她和雲居雁去目的地,她急忙解釋,車上隻有她一個人。
沈君燁聽到這話,驚訝之情一閃而過。不過他並沒問玉瑤出門辦什麼事,隻是命人把她送回了車子,又說善後的事,他自會處理。
玉瑤怕耽擱久了,沈君昊會離開茶樓,遂沒再堅持,依沈君燁之言上了馬車。
茶樓內,當沈君昊步入雅間的時間,沈子寒已經在屋子裏了,穿著平民的衣裳,神情帶著幾分疲憊。待沈君昊關上門,他迫不及待地說:“本來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回過京城,就算是三弟也毫不知情。”他口中的三弟是沈子遙。
沈君昊接口道:“居雁已經對我說過了。之前我還偷偷派人找過你。”
沈子寒怔了一下,順著他的話解釋:“那天在街上遇到弟妹,純粹隻是巧合。如果不是三弟有事,此刻我已經離開京城了。”他沒有明確地對玉瑤說,一定要雲居雁保密,但他沒想到她對沈君昊如此坦誠。想著蔣明軒對他描述的種種,他掩下情緒,轉而說:“其實我今日找你,是為了三弟。你可能還不知道,那天三弟匆忙出城,其實是因為收到了這封書信。”說著,他把一張信紙推至沈君昊麵前。
沈君昊打開信紙,一看上麵的字跡,臉色瞬時就變了。
“不要說是子遙,就算是我和明軒,若沒有仔細看,也會以為那是你的字跡,畢竟信上所說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信末還有你的署名。”沈子寒解釋著,看沈君昊不言語,繼續說道:“祖母與母親一向疼愛三弟,當日她們也是一時情急,才會……”
“我明白的。任誰看到了這封信,都會以為是我暗害子遙。若不是伯母她們深明大義,顧全大局,恐怕不是把我交給官府,就是找祖父理論。”沈君昊一邊說,一邊緊盯著手上的書信。紙上不過百多個字,隻是告訴沈子遙,他已經抓到了追截他和陸航的真凶,此刻他們就在城西。因為真凶的身份特殊,他有些為難,讓他趕快去商議,且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曉,以免把事情鬧大。
沈君昊把書信看了兩遍,除了熟悉的字體,他總覺得還有地方不對勁。“子遙的傷勢如何?”這幾天他每日都派人詢問病情,但若是威遠侯府的人懷疑他是凶手,恐怕不會對他說真話。
沈子寒歎了一口氣答道:“我也沒有回去看過,聽家裏的人說,他一直昏睡著,但並沒性命之虞。”
沈君昊想問,既然你人在京城,為什麼不回家去看看。他想了想,還是咽下了這話。以前他們是無話不說的好友,此刻他竟然覺得陌生。
沈子寒看他對著信紙欲言又止,解釋道:“其實不是母親深明大義。在你之前,明軒已經去家裏探望過三弟了,是他對母親和祖母說,你絕不是謀害三弟的人。之後母親拿出了信紙,明軒向她們保證,這東西絕不是你寫的。母親那時急壞了,並不相信明軒的話。因為這事,我不得不回家向祖母、母親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