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走出正屋之後,原本想去沈君燁那邊,趁著陳公公不在跟前,把心中的懷疑問個清楚明白。他才跨出門檻,關上房門,就聽到了呂氏的大叫。他不想這時候再鬧出人命,也想知道沈佑和呂氏到底怎麼回事,因此他站在門口,側耳傾聽,同時也為了以防萬一。
許久,他聽到沈佑把呂氏推開,之後又聽到呂氏的一聲聲質問,卻不聞沈佑的回答。他本以為沈佑被呂氏掐住脖子之後,嗓子一時間發不出聲音。他正欲離開,才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回頭打開房門,就見陳五拿著一把剪刀正往沈佑的手裏塞去,而呂氏已經倒在了地上。
“快來人!”沈君昊回頭衝著院子內大叫。他沒有上前,因為不想為沈佑以身犯險,但陳五必須被活捉。
陳五回頭見沈君昊站在門口,心中一驚,轉瞬間便換上了猙獰的笑臉。“大爺,謝謝您。”他大聲說著,回頭就是一剪刀,深深插入了沈佑的脊背。
沈佑悶哼一聲,沒了聲音。呂氏得悉身邊的動靜,張開眼睛看了一眼陳五和沈佑。她慘淡地笑著,看著魚貫而入的管事及小廝,又看看立在門口的沈君昊,複又閉上了眼睛,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了詭異的淺笑。
陳五很快被製住了,大夫們也進了屋替沈佑和呂氏止血。沈君昊不想讓陳公公知道此事,嚴命屋子裏的人不許泄露半句,隨後進了內間向沈滄回稟此事。
沈滄麵無表情地聽著,沒有問沈佑和呂氏的傷情,隻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沈君昊見他神情不對勁,正想問他是否不舒服,丫鬟來報,雲居雁來了,又要事對沈君昊說。沈滄聽到這話,對沈君昊揮揮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
沈君昊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先去見雲居雁。
雲居雁看到沈君昊出來,急急道:“那個陳五,肯定不是傻子。”她說著指了指桌上的兩本書,“這是張泰剛剛在陳五的住處找到的,如果他是傻子,不可能……怎麼了?”她發現沈君昊緊擰著眉頭。
“我已經知道陳五隻是裝傻。他趁人不備,刺傷了四叔父和四嬸娘。是我太大意,太沉不住氣了。”他出言挑唆沈佑和呂氏,隻因氣不過他們對雲居雁的誣陷,想讓他們夫妻反目,狗咬狗大鬧一場,卻沒想到陳五居然能掙脫綁縛他的繩子,又能在屋子裏找到剪刀。而呂氏也很奇怪,她發現不對勁,居然沒有大聲呼救。
雲居雁懊惱自己來得遲了,見沈君昊這般,不知道如何安慰,隻是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背。沈君昊回過頭,勉強對她笑了笑,歎息道:“很多事情還是不對勁。另外,青紋也自殺了。不知道她的大黃是哪裏來的。還有郝平……”千頭萬緒,他都不知從何說起。
雲居雁有太多的疑問,此刻隻能按捺不提,輕聲提議:“不如先去問一問陳五吧。”
她的話音剛落,大夫過來告訴他們,呂氏傷了內髒,失血過多,恐怕不行了。她堅持要見沈君燦和另外兩個兒子。
沈君昊本想進去請示沈滄,但沈滄已經睡下,隻能自己做主,派人去接沈君燦回來,見呂氏最後一麵。
因為沈君燦一直被沈滄軟禁在別處。他匆匆忙忙趕回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他跨進屋子,就見母親奄奄一息躺著,而兩個弟弟跪在床榻邊哭成一團,滿室都是血腥味。
“到底怎麼回事?”他大聲追問,一下子撲倒在床榻邊。
他在前一天才知道自己必須娶雲映雪,心中滿是怨恨與不甘。他被沈滄軟禁多日,****必須抄書,吃的都是粗茶淡飯,伺候他的丫鬟小廝也被隔離了。這樣的生活已經讓他夠鬱悶了,得知自己的婚事竟是這般,如何能不生氣?
當日在酒樓,他承認自己是衝動了些,但追根究底,雲家的女人也要負一部分責任,他甚至覺得雲惜柔根本就是想飛上枝頭,因此故意設計他。這其中,說不定雲居雁就是幕後主使。得知雲惜柔的死訊,他鬆了一口氣,最後卻不得不迎娶更加不如人意的雲映雪。這口氣要他怎麼咽得下去!
呂氏聽到長子的聲音,艱難地睜開眼睛。她忍著劇痛,遲遲不願咽下最後一口氣,因為她恨,她怨,她怒。要了她性命的剪刀確實握在陳五手中,但真正害死她的人是沈家,是沈家的每一個人!
“你們先出去,我要與君燦最後說兩句話。”呂氏虛弱地要求。
屋子裏的下人雖然得了命令,必須伺候左右,但呂氏已在彌留之際,他們架不住沈君燦的怒氣,隻能隨著呂氏的另外兩個兒子退出了屋子。
沈君燦跪在塌邊,淚流滿麵,不斷地重複著:“母親,怎麼會這樣,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你一定會沒事的!”他一遍遍重複著,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