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軒站在沈君昊身後看著相擁的兩人。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他們。他一直就在沈君昊身邊,若是雲居雁一路行來沒有隻盯著沈君昊,一早就看到他了。可惜,她的眼裏隻有自己的相公。確切地說,她的世界隻有沈君昊。
見長順對自己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蔣明軒尷尬地垂下眼瞼。他想看清楚她,但她的臉緊貼著沈君昊的胸口。她的雙手環著他的腰。她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依戀著自己的丈夫。此刻的她不是從容彈琴的雲家大姑娘,也不是笑著應對瑣事的沈家大奶奶,她隻是一個無助的小女人。
蔣明軒隨著長順的腳步往沈君昊的書房而去。他告訴自己,他不該回頭,但他卻看到沈君昊正捧著她的臉,為她擦拭眼淚。他聽不到他說了什麼,隻看到她輕輕點頭。
“世子爺,請您在此稍候片刻。”
長順的聲音讓蔣明軒急忙收回視線,腦海中卻不斷閃過雲居雁注視著沈君昊,然後伸手抱住他的畫麵。他趕忙收斂心神,麵無表情地對長順點點頭。
院子內,雲居雁壓抑著眼淚,鄭重地對沈君昊說:“我一定要救出玉瑤,她決不能出事。”
“你先不要著急。”沈君昊輕聲勸著。他依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玉瑤不見了,有人勒索五萬兩銀票。他對著雲居雁說:“沒有人會要求用五萬兩贖回一個丫鬟,這其中一定有陰謀……”
“不管是陰謀還是陽謀,我都不能坐視不理,可是我也不能命令張泰去冒險……還有,一時間我根本沒有那麼多銀票……”
“你先回屋洗個臉,喝個茶,我把明軒送走了,馬上就回去……”
“蔣世子來了?”雲居雁急忙退開兩步,朝四周看去,並不見其他人,就連丫鬟們都不見蹤跡。
沈君昊失笑。她的眼裏隻有他,又豈會看到別人?他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我才走了幾個時辰,你就哭成這般,若是……”
“你快去見蔣世子吧,我在屋子裏等你。”雲居雁說著轉身往內而去,滿心的懊惱。不過這麼一打岔,她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慌亂緊張了。她告訴自己,若是想救玉瑤,她唯有冷靜應對。眼淚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書房內,蔣明軒隨手拿起桌上的書冊翻閱,注意力卻怎麼都無法集中在紙上的文字。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他放下書冊,上前說道:“既然弟妹沒事,時辰也晚了,我該回去了。”他的表情在告訴沈君昊,他很後悔,他不該要求跟著他回來的。
沈君昊並不覺得自己和雲居雁的事需要向蔣明軒解釋,但看他十分尷尬的樣子,她還是說道:“她一向都愛哭……我是說……沒事!”他不想越描越黑,隻能止了話題。
蔣明軒不知道如何反應,隻是點點頭,說道:“關於弟妹派去找你的兩個小廝,應該是我家的人會錯了我的意思。害得弟妹擔心,你替我向她道個歉。”
“這些都是小事。隻是……”沈君昊回頭看著蔣明軒。他不願意他們的話題圍繞著雲居雁。“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你了,今天怎麼會找我一起去莆田寺。之前沒聽你提過。”
蔣明軒怔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片刻,他低聲陳述:“前些日子,弟妹派人去過莆田寺。我想起自己也有很久沒有找方丈下棋了,所以叫你陪我一起去。”
沈君昊一早就知道張鐵槐去莆田寺打聽章氏的事。他沒料到蔣明軒居然會知道。蔣明軒能夠知道,也就表示或許幕後之人早有準備,才會讓張鐵槐一無所獲。他壓下心中的驚訝,對著蔣明軒說:“原來你問了主持那麼多往事,其實是替我問的。”
“說不上是替你問的,我隻是覺得,有什麼話還是應該說清楚。”
沈君昊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蔣明軒的後半句話說得很嚴肅,仿佛在澄清什麼。他想了想,說道:“這些日子,陸航一直住在你那。”這是問句,也是陳述。
蔣明軒無奈地輕笑,腦海中又浮現了沈君昊為雲居雁擦拭眼淚的畫麵。他走到窗前,背對著沈君昊說道:“我們之中,除了子遙,你的年紀最小。一直以來,我和子寒都覺得,我們該照顧你們。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氣呼呼的……”
“以前的事我自然記得。”沈君昊打斷了他。曾經,他把沈子寒和蔣明軒看做最信任的,比家裏的親兄弟尤甚,可先是沈子寒送了鳳簫給雲居雁,緊接著蔣明軒又輾轉送了一把瑤琴去永州,之後又發生了那麼多充滿巧合的事。今日的蔣明軒可能是有示好之意,可是他還能像以往一樣信任他們嗎?不說其他的事,光是一個陸航,就足以讓他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