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還有幾章番外。新書《逼婚》求包養。新書絕不會像雁回這麼長,大家可以放心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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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兩天,沈家的氣氛愈加凝重。沈滄在這個時候提出了分家,但沒有言明郡王府由沈謹瑜繼承,還是由沈君儒接手。
當天晚上,趙氏至凝香院與雲居雁閑話了大半個時辰,明裏暗裏提醒她,是時候找許慎之出麵了。雲居雁謝過她,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一整晚,凝香院燈火通明。第二天早上,雲居雁請玉瑤把沈君燁帶去了沈君昊的書房。
沈君燁一路隨著玉瑤來到凝香院,腳步略帶沉重。先前他就發現徐州、諸州等地的手下許久沒有向他彙報了。他派人前去探問情況,直至今日都杳無音訊。京城之內,表麵上看起來一切如常,可隱約中,他覺得自己就像被什麼人孤立了一般。
難道我被人算計了?
這個想法剛晃過沈君燁的腦海,馬上又被他否定了。他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布局,他有三世的記憶,他計劃周詳,設局縝密,所有的事一環扣一環,毫無破綻。就算有人不小心暴露了,也絕不可能拖累其他人。所以他有自信,自己辛苦建立的據點絕不可能被人一鍋端。
進了屋子,見雲居雁還沒到,他選了一把椅子坐下。片刻,雲居雁進屋,他不得不暗歎一聲: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
“二叔。”雲居雁對著沈君燁行禮,轉身關上了房門。
為了避嫌,她很少與他關上門說話。沈君燁立刻明白,雲居雁已經下了決定。他的心撲撲直跳。“大嫂這麼早找我,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故作鎮定。
雲居雁低著頭,快速地對沈君燁說:“二叔,能否麻煩你幫我給沈將軍傳一個信?”
“大嫂的意思是?”
“我願意病故,然後隨他去南邊。唯一的條件,請皇上下旨,由瑾瑜繼承郡王府。與此同時,三叔成親後,必須離開京城。”
沈君燁打量著低垂眼瞼的雲居雁。他明白,她這麼說是在告訴他們,她願意沒名沒分跟著沈子寒,但是兩個孩子都是沈君昊的。她不能讓他們認別人做父親。她也不能讓兩個兒子抬不起頭。待到沈謹瑜真的繼承了王府,她很可能選擇自殺。
雲居雁的決定出乎沈君燁的意料,卻又在他的預想之中。第二世,他之所以阻隔沈君昊和雲居雁,讓他們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就是因為他看到第一世的他們有多相愛。這一世,雲居雁隻是在泰清居前看了沈君昊一眼,立馬一百八十度改變了立場。如今,即便沈君昊死了,她依然深愛著他,沒有一絲動搖。這便證明他們之間果真是宿命。
短暫的沉默過後,沈君燁歎了一口氣,問道:“大嫂,我知道你是為了兩個侄兒,但他們還這麼小,你舍得離開他們嗎?”
雲居雁的眼眶紅了,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沈君燁再次歎息。片刻,在雲居雁的催促下,他出府去見沈子寒。
當天晚上,沈君燁讓章氏傳話給雲居雁,沈子寒答應了,隻等她離開京城,他就會請皇帝下旨,封沈謹瑜為世子。雲居雁告訴章氏,沈滄身故,沈君儒離開京城那天,就是她跟隨沈子寒前往南方的日子。
章氏見她態度絕決,什麼都沒說。回到慶春苑,她擔憂地對沈君燁說:“相公,大嫂的神色有些不對……”
“不必擔心。”他朝章氏笑了笑,問道:“你有沒有暗示她,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被人急匆匆叫了出去?”
章氏點頭,問道:“相公,莫非‘他’就是沈將軍?”
“你不要胡思亂想,按我的吩咐行事就行了。”他笑得十分溫和,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章氏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第二天,沈子寒給雲居雁送來了兩支玉簪。雲居雁收下了。送東西的人剛走,蔣明軒緊接著求見。雲居雁婉拒。蔣明軒派了一個丫鬟告訴她,無論她有什麼困難,他都會盡力相幫,希望她不要做糊塗事,毀了沈謹瑜、沈瑾玒的將來。
雲居雁沒有回應這話。當天下午,四公主闖入凝香院,直言雲居雁對不起沈君昊,又說沈子寒已經完全變了,再不是她的沈哥哥。她甚至脫口而出,是沈子寒害得大皇子貶為庶民。
四公主沒說幾句話,就被蔣明軒帶走了。蔣明軒臨走前意味深長地對雲居雁說,她做任何決定都應該三思而後行,否則將來一定會後悔。
當天晚上,玉瑤告訴雲居雁,沈君燁半夜從外麵回來,直接去了楓臨苑。沈滄命人把他趕走,他就跪在楓臨苑門口。
雲居雁知道,終於到最後一刻了。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有大亮,沈君燁從楓臨苑出來,直接敲開了凝香院的大門。雲居雁隻當什麼都不知道,問道:“二叔這麼早,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沈君燁沒有說話,默默從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信封殘破不堪,顯然經過了長時間的日曬雨淋。雲居雁狐疑地打開信封,信紙上赫然是沈君昊的筆跡。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急切地閱讀信件。
沈君燁暗暗觀察著雲居雁的表情。直至她把書信看完,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哭著說:“大嫂,我不知道他居然是那樣的人。我不知道居然是他殺害了大哥。”
“怎麼會這樣。”雲居雁不斷重複著這五個字。
“大嫂,都怪我太晚得悉這件事。前日,蔣世子和四公主說出那樣的話,他們分明早就有所懷疑了。沒想到子寒居然是這樣的人。”沈君燁語無倫次,不斷用衣袖擦拭著眼淚。
雲居雁用眼睛的餘光看他,不得不再次佩服他的演技。書信做得很逼真,仿佛真的是從西北曆經磨難才送至京城,信上的字乍一看絕對是沈君昊的筆跡,但雲居雁尚未接過書信便知道信是偽造的。
當日,沈子遙被“沈君昊”的字條引出城外,招人暗算。沈君昊和雲居雁在那時候就相信,幕後之人懂得模仿他的筆跡,因此這兩年他們從未通過書信,除了害怕留下線索,更怕幕後之人會以假亂真迷惑雲居雁。
當下雲居雁自然不會揭穿沈君燁,隻是歇斯底裏地問:“送信的人呢?人呢?為什麼這會兒才到京城?為什麼!”
“那人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才逃回來,這會兒正在楓臨苑。據說那個時候,他派去的人就算是馬和駱駝都不放過。他是躺在死人底下裝死,這才逃過一劫。至於大哥的屍體……”沈君燁哭得更傷心了,“他為了取信於大嫂,故意把大哥的屍體放在烈日下暴曬……”
“不要再說了!”雲居雁尖叫,“我去殺了他!”
“大嫂!”沈君燁急忙拉住她,“剛剛宮裏傳來消息,禮部已經在草擬……”
雲居雁重重推開沈君燁,怒氣衝衝地說:“我不管這些……”
“大嫂,難道你也不管瑾瑜和瑾玒了嗎?”
雲居雁聞言,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
沉默許久,沈君燁小心翼翼地說:“大嫂,此事事關重要,昨晚我已經把一切稟明了祖父。”
“祖父怎麼說?”
沈君燁低下了頭。
“所以祖父準備犧牲我?”雲居雁冷笑,“他覺得是我害了你們沈家?”
“不是……”沈君燁心虛,喃喃著說:“興許祖父隻是因為剛得了消息,所以……”他的聲音漸漸弱了。這等於向雲居雁承認,沈滄要用她換取王府的平安。
窒人的沉默中,雲居雁突然開口:“二叔,請你護送我們母子三人離開……”
“大嫂!”沈君燁一臉詫異。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留在仇人身邊。”她一臉絕決,哀求沈君燁送他們離開京城。她想帶著孩子們去江南定居。她有足夠的銀兩,可以撫養兩個兒子。她隻希望沈君燁看在沈君昊的份上,護送他們一程。
沈君燁暗暗驚訝。他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勸說雲居雁不要冒然報仇,離京暫避,以圖後策。結果她自己選擇離開,甚至主動要求他護送。這其中是不是有陰謀?
沈君燁的疑慮一晃而過,畢竟雲居雁的要求正和他意。第一世,是她和沈君昊住在湖邊的木屋,直至沈子寒發現他們。這一世,他將代替沈君昊。第一世,她憎恨沈子寒害死沈君昊。這一世也是同樣。他已經完全按照第一世的曆史進程推進所有人的命運,這次老天一定不會再讓他的計劃生出變故。待到三皇子出家,他就是真正的皇父。到時,隻要控製著小皇帝,控製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就是真正的皇帝。
沈君燁越想越激動,點頭答應了雲居雁的要求,對著她說:“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
雲居雁聽到這話,隻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若是今夜之後沈君燁還能活著,她一定要問問他,他憑什麼認為沈君昊死了,她憎恨沈子寒,就一定會喜歡他,就會聽他的話?若不是必須查清郡王府還有什麼人是他的手下,若不是今晚就要把他留在京城的棋子一舉成擒,她根本不可能要求他護送他們離京。她對他從來沒有好印象。就連沈謹瑜、沈瑾玒都不喜歡他。(番外中會讓居雁質問沈君燁的,沈君燁會和盤托出兩世的帝王夢。)
因為一切不過是故意讓雲居雁引著沈君燁離開,沈家三房一早出城為沈滄祈福去了,二房、四房的人也被拘在了楓臨苑。沈君燁看到雲居雁用錦緞包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很想提醒她,把太皇太後賞賜的金簪帶在身邊。想著自己早已安排人手守著金簪,他選擇了沉默。
雲居雁隻帶了沈謹瑜、沈瑾玒的奶娘,以及玉瑤、香櫞坐在車內。玉瑤壓著聲音說:“大奶奶,他會不會在湖邊設下埋伏?若是他意圖不軌……”
“放心,相公早已經安排好了。他不會讓我們有危險的。”雲居雁摸了摸兩個兒子的頭,給了玉瑤一個安撫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那間小木屋對她和沈君昊有特別的意義。
玉瑤雖知道兩位主子在啟昌侯府匆匆見過一麵,但那是兩年多來,他們唯一一次見麵,他們為什麼如此堅定地相信著彼此?
在馬蹄的“嘀嗒”聲中,沈君燁騎著馬,護送雲居雁的馬車一路出了城門。直至夕陽西下,馬車才漸漸靠近湖邊。忽然間,暮色中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沈君燁急忙勒住了韁繩,對著馬車說了一聲:“大嫂莫要緊張,說不定隻是過路的客人。”他說得鎮定,心中不禁害怕是沈滄派人追趕他們。按照他和皇帝的協定,過了今晚,世上就再也沒有淮安郡王府。
很快,騎馬的年輕人趕到了雲居雁的馬車旁,對著車廂行了一個禮,說道:“請問車內可是沈家大奶奶?”
“你是什麼人?”
“沈二爺,在下是木槿姑姑的侍從。”
“木槿姑姑?她不是替太皇太後守靈去了嗎?”雲居雁一邊問,一邊揭開了車簾。
沈君燁亦知道太皇太後身邊的宮女木槿。他馬上猜到這人此行的目的。果然,他對著雲居雁再次施了一個禮,躬身說:“大奶奶,木槿姑姑讓小的給您帶一句話。她說,當日太皇太後賜給您的那支簪子其實是一把鑰匙。那是沈夫人留給您的。它可以保您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