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蔣明軒原本打算親自去長公主府把四公主接回來,順帶與她談一談她過於活躍的社交生活,可是他才換了衣裳準備出門,就得知長公主已經派人把四公主送回來了。
他換回了居家服,命丫鬟告訴四公主,他們需要交流一下,結果丫鬟回來告訴他,四公主昨晚累著了,這會兒正在休息,誰也不見。若是他有重要的事,可以寫信告訴她。她睡醒了就會看的。
聽聞這話,蔣明軒麵無表情地命丫鬟退下,心中升起隱隱的不悅。不久之前她才可憐兮兮地求他與她同住,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變成多餘的那個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突然就不尊敬他了?
蔣明軒雖然生氣,但沒再找她,畢竟按照規矩,他要見她,的確需要她的召喚才可以。她是公主,是金枝玉葉。
又過了一日,蔣明軒知道,這一天是四公主去太子府的日子。他相信她又會在臨走前裝模作樣通知他一聲。午飯後,他直接去了雅竹小築。他想知道,沒有得到他的允許,她會不會照樣出門。
雅竹小築內,隨著時間的流逝,蔣明軒時不時朝房門看去。雖然他們是政治婚姻,雖然她年紀太小,但他們至少應該懂得相互尊重,不是嗎?
“明軒,你若是有事,不用在這裏陪著我。”沈君儒看出了蔣明軒的心浮氣躁。他很少看到他沉不住氣。他一向都是淡定從容的。
“我沒什麼事。”蔣明軒淡淡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棋局上。片刻,他忍不住問:“這幾天,你大哥真的一步都沒跨出凝香院?”
沈君儒的眼中染上了笑意,點頭道:“是啊,大哥說,這可是皇上的旨意。”聞言,蔣明軒也跟著笑了起來。
前幾天,皇帝召了沈君昊進宮,讓他去暨陽督促官窯的進度。沈君昊理直氣壯地說,他的老婆快生女兒了,他哪裏都不去。皇帝又氣又好笑,隨口問了句:那你打算天天在家陪著老婆?沈君昊想也沒想就點頭了。自那天之後,他告訴所有人,誰都別邀他出門,他這是奉了皇命在家陪老婆。據說皇帝知道後直搖頭,對著身邊的太監說,若這一胎不是沈君昊期望中的女兒,他會為孩子賜名,彌補他的遺憾。
想著沈君昊的肆意坦然,蔣明軒輕輕歎了一口。他就是做不到像他這般隨心所欲。他低聲感慨一句:“或許他這樣反倒能讓皇上安心。”
沈君儒自是知道蔣家已經在三皇子的戰船上,而皇帝一向多疑。他無論做什麼,首要考慮的都是家族利益。以他的了解,四公主實在不是蔣明軒喜歡的類型。他不想氣氛變得凝重,轉而說道:“你不用羨慕大哥,這些日子,他都快被自己的兒子氣得內傷了。他正計劃讓瑾瑜搬去外院,可是大嫂又舍不得。”
想到沈謹瑜小小年紀就懂得人前人後兩副嘴臉,說話句句切中要點,蔣明軒忍不住追問:“瑾瑜又做了什麼?”
沈君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說道:“瑾瑜對著祖父說,大哥可以借口奉了皇命,不務正業,不事生產,在家陪大嫂待產,那他也可以奉了祖父的命令,不去上學,在凝香院陪著母親,直到弟弟出生。他還說,他的師傅教過,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知道不應該,可是每當看到沈謹瑜“折磨”沈君昊,他就覺得侄兒正為自己“報仇”。
蔣明軒聽著這話,跟著笑了起來,很快心頭又升起一股失落。他,沈子寒以及沈君昊也算是一起長大。他們之中,沈君昊年紀最小,但他很快就是三個孩子的父親,而他呢?他年紀最長,卻不得不娶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妻子。四公主本身就是一個孩子,他離當爹恐怕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以前他覺得“子嗣”二字很是讓人厭煩,可是看著沈謹瑜站在沈君昊身邊,對他們心生羨慕的,恐怕不止他一人。
當天下午,蔣明軒一連與沈君儒下了三盤棋,這才不緊不慢地回到昌邑伯府。他向下人詢問四公主的去向,滿心以為她想在長輩麵前博取“懂事乖巧”的印象,一定會乖乖呆在府中,結果卻得知,她按時去了太子府。
蔣明軒麵上沒有表示什麼,隻是命丫鬟守著二門。待四公主回府,馬上通知他。
傍晚時分,正當蔣明軒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四公主高高興興回來了。看她的穿著,蔣明軒猜想,她應該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就過來見他了。總算她還知道第一時間過來認錯。他稍稍消氣。
四公主仿佛壓根沒感受到蔣明軒的情緒。她沒來得及打招呼,直接在屋子裏轉了一個圈,興匆匆地問:“你看,這身衣裳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