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點點頭:“這黃巾叛亂,也多是身不由己,也不並非盡數都是無惡不作之徒。莫要忘了,這些黃巾,可大多都是曾經的貧苦百姓。隻不過因為參加了叛亂,擔心朝廷不願赦免,不敢下山過普通日子罷了。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是這頭領是個血性漢子,未曾做過惡事,那麼他的那些手下品行也就不差,放這類人一條生路,又有何不可?”
張遼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光彩:“遼以為,張大哥所想甚好。遼曾一度為此傷透了不少腦筋,不知遇到這種情況當如何處置。所謂軍令如山,若是上頭下了軍令,便不得不從,也就有了頗多的無奈。現在想來,能跟著張大哥,是遼之幸啊。”
張楊怔怔地望著張遼一陣,眼中閃過一抹沉思,片刻後,他輕聲問道:“文遠,若是他日我與奉先因為某些原因暫時各處一地,就好比現在這樣。若是讓你選擇,你是選擇跟著奉先還是跟著我?”
張遼愣住片刻,疑惑道:“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呢?”
張楊搖搖頭:“莫非文遠以為這天下真的太平了?”他轉頭看了一眼臉上疑惑更甚的張遼,繼續道,“文遠你還是太想當然了。如今朝廷奸逆當道,民不聊生。若非被逼得活不下去,誰人造反?奸逆一日不除,這天下就絕對不會太平,黃亂雖然已平,卻不過是亂世的開始罷了。”
張遼的臉上閃過一陣訝異,他抬頭掃視了一眼周圍,見無人注意到這裏,才小聲道:“張大哥,你是說還會有叛亂發生?”
張楊搖搖頭:“不是叛亂,而是比叛亂更嚴重的情況。以朝廷如今的衰敗,隻怕有心之人,早已經借著黃亂在謀劃驚天大事了。”他神色凝重地看著張遼,“漢室即將不存。”
張遼心中咯噔一下,頭皮亦是一陣發麻。這類問題張遼不是沒有想過,也不是沒有得到過類似的結論。然而敢於像張楊這般直接說出來的人,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想到這話若是傳出去,張楊絕對是要殺頭並抄家滅族的。如此避諱的話,張楊卻是直接說給了自己,這份信任讓張遼一陣感動。
“張大哥,若真是有那麼一天,遼跟著你。”
張楊一陣注意著張遼的表情變化,見他一臉堅定地吐露了跟著自己的意向,張楊心中亦是一陣感動。片刻後,張楊再次出聲問道:“以奉先的性子,若是沒了你們在他身邊協助,隻怕會惹來不少的禍事,文遠你願意讓奉先這樣?”
張遼的臉上一陣凝重,片刻後:“遼以為,若是張大哥與呂大哥身處兩地,必然是因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我會努力幫助呂大哥,爭取讓他早日與張大哥合兵一處。”
張楊笑著點了點頭:“奉先、文達以及你我四人乃生死兄弟,自然在一起最好。若是真有身處兩地的一天,我也希望你能全力幫助奉先,讓他少惹些麻煩。然後爭取早日相見。”
張遼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楊,起身抱拳拜道:“張大哥放心,遼知曉了。”
遠處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一個刻意提高的聲音傳來:“我就是這裏的頭領鄧大力,何人要見我,這就是準備見我的禮數嗎?”
張楊抬頭望去,便見得遠處自己的士兵將一名男子擋在外麵,男子的身後還跟著幾十名黃巾。由於隔得較遠,張楊也看不清鄧大力的樣貌,便起身往那邊走去。
待走得近了,張楊一邊走一邊說道:“放開他,讓他過來,我倒真想看看鄧大力是何人了。”
走得近了,張楊抬頭望去,便忽然愣住了。與此同時,鄧大力也看清了張楊的麵貌,亦是忽然愣住。
“元盛,怎麼是你?”張楊驚訝出聲,這鄧大力赫然就是黃亂前夕,張楊在晉陽城內見到的那個鄧茂。
當時鄧茂進入晉陽城打探消息,張楊對他頗為賞識,欲收入帳下,奈何當時無甚勢力且鄧茂對黃巾的前景亦是非常看好,這才作罷。按照曆史的走向,鄧茂應該是在第一次遇到劉關張三人的時候,直接被張飛斬落馬下的,不想竟然到現在都還活著,還是一直黃巾殘軍的頭領。
鄧茂亦是呆愣了片刻,然後臉上閃過一抹激動,不可思議地出聲問道:“恩公?可是恩公?不想茂還能再遇到你。”
張楊聽見鄧茂叫自己“恩公”,心中便是一動,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