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鏘鏗,鏘......。”這一陣陣不時響起的,是金屬交擊的聲音。
基調為花香的微風裏,不知何時參雜進了一抹淡淡的腥味,再然後,能夠引起人味覺不適的腥味替代了那一股清新的花香,能夠鑽進人鼻孔裏的味道變得有些濃鬱,讓人有些作嘔的樣子。
再過不久,林間裏的鳥語驟然穿插進了一聲淒厲的叫喊,如此之間,驚起一窩窩的飛鳥。
這一聲叫喊算是開了一個頭,在之後就是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和哀嚎聲,當風再起的時候,它就帶著濃鬱的腥臭,和這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的混亂聲響,朝著更為遙遠的地方漸次散播出去。
那些嘈雜的聲響裏,如果仔細傾聽分辨的話,還是能夠猜出一些大概出來。它們有小孩的哭聲,有婦人的驚叫,還有一些男人雄厚的呼喝和器物相撞或落地的聲音等等等等。
“女人,孩子,都先走啊,東西,都不要管了啊......。”斷斷續續的一些話語如果再靠近一些,也就分辨的更為清楚,把他們拚湊一下,也依稀可猜到應該是一些旅人遇到剪徑強人了。
這種時候除非是運氣好,碰上對方與自己的人數有天壤之差,否則的話,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旅人那一邊全軍覆沒的,畢竟對方基本都是有目的性的做好了萬全之策的。
現場上此時已經算是接近尾聲,幾個男人都橫七豎八躺在血泊裏,婦女和孩子蜷縮著在角落裏的馬車輪子旁邊,馬兒打著響鼻,馬蹄胡亂地踩踏著,十幾個人十幾把刀簇擁著,團團的圍了過去。
這樣的結果是毋庸置疑的。一方是蓄謀圖之的十幾二十個的強人,一方加上老幼婦孺來算也隻有十五六個人的樣子,這樣的結果基本是沒有任何的意外可言的,就算雙方的人數旗鼓相當,旅人那一方想要活下來的機會也是沒有的,畢竟對方都是一些刀口討生活的惡煞。
一個看起來魁梧雄壯的漢子握著一把刀從惡煞們的中間走了出來,那把刀此時還在噠噠的滴著濃稠的血液,漢子的身上也有幾處染上紅色。
漢子那雙圓圓的雙眼,戾氣十足的在那堆蜷縮著的人群裏瞅了瞅,用刀尖有目的性的對著幾個女人點了點,然後操著有些嘶啞的嗓音說道:“女人留下,孩子都送走吧!”
“送走”並不是放走,這是他們這一帶的黑話,就是送去見閻王的意思。
之後,又是一陣混雜的叫喊,雖然這些弱小的人們或許不知道漢子話裏的意思,但是還是可以判斷出一些來的。這些人不管怎麼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匪徒,如果說會在殺了那麼多人之後就放人走這是很難相信的。
“東西我們都不要了,求你們放過我們吧。”幾個比較膽子大的直接就撲到了漢子的腳下,一邊哽咽著,一邊這樣哀求著。
“東西都給你們,一點都不要,真的,都不要......。”
漢子蹲下去,寬厚的手掌五指直接抓起女人的發髻,眼睛裏沒有什麼波瀾的樣子:“既然到了這個份上,那些沒用的話再說就沒意思了。”鬆開手的時候,發髻變得鬆散了下來,一頭長發淩亂不堪。
女人這時候有些麻木了。本來逢年過節的,就是要走親訪友呀,年年如此的,怎麼到了這一年就變成這樣了。女人朝身後瞅了過去,那些姐妹丫鬟侄子兒子都在那裏,那些刀有的已經搭在了他們的肩上,看他們都不敢說話的樣子,該是很害怕的。
再透過這些惡魔身影間的縫隙,他們的後頭那些平日裏親昵友愛的男人就在那裏躺著,那種樣子是平常的,但是看起來卻很可怕,有的都沒有胳膊和腦袋了。
“啊,你這女人,鬆口,快鬆口......。”那個一開始握著刀的漢子突然就這樣叫喊了起來,一邊叫著,一邊腳上狠狠地踢著那個抱住自己腳肚子撕咬的女人。
漢子這樣踢著,女人是很痛的,越痛她就越用力的咬下去。最後那個漢子就受不了了,手裏的刀就直接從女人的後背穿插了進去,刀尖再從胸腔透出來,帶出來的血漿像漿糊一樣在地上就流開了。
女人死後,那邊角落裏的人有幾個又驚叫了起來,其中有一個小男孩就直接撲了過去,一邊喊著,一邊在女人身邊打轉著不知道要幹嘛:“阿娘,阿娘......。”
漢子這時候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腳下的屍體,感覺還是很生氣的樣子,於是又抬起腳,將那個男孩子踢飛了出去。
“還愣著幹什麼,收拾完了回家啊!”漢子轉身的時候對著那些同伴這樣叫了幾聲,然後那邊角落一直都是嗡嗡的聲響一下子就變得很熱烈了起來。他們雖然有些勢單力薄,但是還是不留餘力的跟這些剪徑賊人推搡著,不管是尋求一線生機還是都是下意識的反抗,大家都是這樣在做著。
但是都沒有用,強盜走過去對準了命門,一刀一個,從來都沒有落空。
一下子,這個現場好像就變成了屠宰場一樣,生命在這裏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