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孤單與孤獨(1 / 2)

伏牛看見三伯以後,趕緊走過去。扶著三伯往家裏走去。

“兩年你都沒有回來了,我估摸著你該回來了,這幾天我吃過早飯帶著歡歡就來這裏,現在你是什麼官了?”

“我現在是營長了。”

伏牛沒有說他是教導員,那樣三伯就不明白了。

“一營管三連,那你比解放軍來的時候那個王連長還要高兩級,那你現在不是帶好幾百人的隊伍了?”

“我現在管四個連,總共有將近七百人。”

“七百人,咱們一個村才五百多人,就住那麼大一乎片,那你這開個會,那不要找個打麥場當會場?”

“我們有個大的房子當會場,開會的時候,一個人一個凳子,都有地方坐。”

“那怪好,刮風下雨都不礙事。忘了和跟你說,你爹你媽他們在家裏挖藕,趁著過年能賣個好價錢。”

三伯是一個孤單的老人,沒有成家,也不識字,會下象棋,但是下了大半輩子的象棋卻不知道馬別腿。伏牛從記事的時候起,就天天跟著三伯在一起,不管三伯去哪都帶著伏牛,晚上也是跟著三伯睡覺。

在伏牛記憶深處,總有這樣一個場景,秋冬的晚上,吃完飯以後,伏牛就騎在三伯的脖子上,然後三伯一隻手扶著伏牛的腳,一隻手提著一個裝著紅薯的牛籠嘴,去生產隊的牛屋睡覺。三伯當時是生產隊的飼養員,晚上要喂牛,擔心牛屋太冷,凍著牛了,所以還要生一堆火。那個時候雖然已經包產到戶,但是生產隊就四頭大耕牛,木有辦法分,所以就集體養著,大家輪流使喚。

每天晚上生火,三伯都會給伏牛烤兩個紅薯,一個在睡覺前吃,一個早上睡醒了坐在被窩裏吃,所以從小到大伏牛都是紅薯膘,一到收紅薯的時候,就胖起來了,紅薯吃完了,人就跟著瘦了下來。

伏牛一邊扶著三伯走,一邊從衣兜裏掏出了兩百塊錢,塞進三伯的手裏,讓他自己買酒喝。三伯的腿有嚴重的風濕病,在冷天和陰雨的時候,疼痛難忍,一直靠喝用曼陀羅泡出來的藥酒來減輕症狀。時間久了,三伯就有了小酒癮,每天都喜歡喝二兩,尤其是農忙的時候,每天幹活回來,拿著酒瓶子幹喝兩口,然後就是一邊吧嗒嘴一邊閉著眼睛幸福。

三伯沒有接伏牛的錢,而是輕聲的說:

“我自己還有喝酒的錢,你把這些錢留著,給那兩個小的上學花(伏牛弟弟妹妹大學還沒有畢業),另外你自己也要攢一點,二十多歲了,該接人(結婚)了。”

“這些你都不要管,我心裏有數,這點你直管拿著去買點酒喝,過年沒事的時候,你也去打個小牌,高興高興。”

“那我隻要一百就夠了,那一百你自己裝著。”

“沒事的,你都拿著吧。”好說歹說,三伯總算是將錢裝在衣兜裏了。

雪是越來越大了,天色已經很暗了,遠遠的已經看到了家裏的燈火。因為沒有什麼風,所以雪花似乎很任性,愛怎麼樣飄灑就怎麼樣飄灑,在空中盡情的扭捏著。路邊的柳樹已經有一些蒼翠了,是的,都已經隆冬了,春的氣息還會被遮擋住嗎?

回到家裏,父親母親已經在用熱水泡腳,在冰冷的池塘裏挖了一天的藕,的確是冷的夠嗆。但是,看見伏牛到家,母親趕緊喊著父親說:

“你趕緊胡洗一下,去做飯,大牛回來了,真冷的天,一定餓壞了,我去弄塊木頭生堆火烤一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