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道道金光,宛如水流,從寶瓶佛印中,脫離開去,融入到四麵牆壁上的四個身影的手心之中,其中更是拉扯著林逍遙體內的元氣,不斷散出,也是在消耗著。
林逍遙居然無法阻止這樣的異常,任由凡胎上的元氣,在吸力的作用之下,源源不斷輸送而出,同時,灰白雙色圖案上的兩個圓點,也透出道道的金光,往牆壁上的四個身影融入進去。
漸漸的,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凡胎已經消耗殆盡了五次元氣,幸虧有凡胎金紋金光的及時補充,否則,林逍遙定然會因為凡胎的枯竭,而身受重傷。
降龍不得不再次驚歎一聲:“竟然有元氣如此渾厚的修士,當真是怪事,是怪事啊!”
林逍遙自然聽到降龍的驚歎,卻沒解釋,手結寶瓶佛印,眼睛似閉似睜,神色中帶出一絲莊嚴肅穆,他是不知道此時自己如此神態的,似乎是下意識就顯露而出。
降龍也不再驚歎了,直接便將林逍遙當成了佛徒,或許如此一來,降龍會找到一個讓自己死心塌地跟著林逍遙的理由。
四麵牆壁上,四個身影越發清晰,身形輪廓已然清晰可見,五官依舊模糊,卻有一種包容萬物的氣息緩緩散出,林逍遙嘴角隨之緩緩地浮現一絲虔誠的笑意,似乎下一刻便會跪地膜拜。
此時林逍遙卻另有一番感受,心似空靈,隻有一種安靜的氣息在心頭緩緩流淌,也感時間都似凝固,展現眼前的,是一片靜止的世界,進入視線的,縈繞心頭的,也是一個瓶中的世界。
瓶中世界裏,浮浮沉沉著,許許多多時光的碎片,碎片倒影著一個個身影,身影中,無一例外地,都是手結寶瓶佛印,裏麵也就又是另外一片的天地了。
林逍遙隻在意著眼前的一片天地,似乎殘缺了許多,似乎多餘了許多,更像期待著一點什麼。那明悟之中,卻又開始纏繞了許多的疑惑,那疑惑之中,卻也顯露出明悟的跡象,仿若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一片煩憂在心頭,隻是那煩憂心頭的,會是何物?
如何能讓心頭不煩憂?
那會是什麼?
一種明悟在此時隱隱地閃現眼前,兩個金色大字緩緩地呈現而出:佛心!
佛心?何為佛心?
心中有佛,極為佛心!
為何心中有佛心?
為了那一片早已失落的極樂世界,那是一片真正的樂土!那裏沒有爭鬥,那裏沒有煩憂!那裏沒有悲傷!那裏隻有快樂!
於是,空靈的瓶中世界裏,無數的時光碎片之中,開始飄散出一片歡樂之音,那隱藏在心底許久的渴望,也隨之緩緩浮現鏡麵。
鏡中的笑容,真誠而友善,燦爛而童真。
這便是佛心的感應了嗎?
那回蕩在心頭的不忿與憤怒,又為何在此時忽然出現?
林逍遙眉頭忽地皺起,他竟從那片寧靜之中,感悟到一種歡樂的消極,一種避世的厭惡,或者是一種隱藏了悲傷的歡樂。
“四個身影究竟想向我傳達什麼意思?我怎麼感覺心頭似有千絲萬縷。”林逍遙眉頭緊蹙,口中也隨之微微翕動,一段一段的佛語,如同水波蕩漾,以自身為中心,往四周緩緩擴散,也同時融入牆壁身影中,雙方之間,似乎進行著一場沉默的交流!
降龍感覺到林逍遙的異常,一點黑光自林逍遙心髒位置緩緩飄出,停在半空,漸漸有灰霧湧現,片刻之後,降龍的身形顯露而出。
“我感受到了一種沉默的交流,在空氣中,傳遞開來。”
降龍也是眉頭緊蹙:“一種悲傷,或許準確而言,一種叫做佛心的悲傷之上,覆蓋了一層歡樂,在空氣中,彌散,也在向虛無的我們傳遞一種意識。這、這?這事情古怪,實在古怪!”
凝視在林逍遙的麵容上,降龍心頭一顫,一種熟悉的感受似乎自某個角落,隱隱地,幾乎便湧向心頭,卻僅僅差上那麼一點,禁不住,兩行清淚落下。
“那久遠的歲月裏,萬佛天界,遭遇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災難,為何我此時如此悲傷。我那失去的記憶中,又記載了如何驚天動地的爭鬥。”
兩行清淚流淌到嘴邊,降龍嚐不出其中的鹹淡,一種虛無的不安定的漂泊之感,隱隱地,浮現心頭:“我僅僅身處這沉默交流的氣息之中,情緒便已經波動的如此之大了,那麼,正在交流的雙方,又是什麼樣的情形?”
目光移動到牆壁的身影上,最後定在寶瓶佛印中,降龍再次喃喃自語:“寶瓶無界,包容萬物。寶瓶有界,殘留時光。時光印記,盡在佛印。”
似乎回想到什麼,降龍的軀體猛地一震:“難道,那寶瓶佛印之中,收取了許許多多的時光碎片,而其中竟是烙印了那段失去的,古老時光的種種?可惜的是,我卻感應不到那寶瓶界中的時光碎片。”
再次將目光落在林逍遙身上,那神色中的安詳與莊嚴肅穆,忽地刺痛了降龍的雙眸,而一行清淚竟又是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