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含羞衝進蟒群,等待被這些冷血的家夥纏碎、吞噬。
那些巨蟒迅速將她裹挾,淹沒其中。
她無法呼吸,渾身的骨頭“咯咯”作響,胸腔像是要炸開一樣,仿佛聽到了死神的呼喚。
“別再掙紮了,你逃不掉的。”
是啊,無論她如何嚐試,都逃不脫他的手掌心,好累好累,真的厭倦這種逃亡。
一串笛音響徹。
猙獰的巨蟒忽然變得順從。
它們纏住了月含羞的四肢,讓她不能動彈,卻又不至於弄傷,將她送到了禦獸人麵前。
她的雙眸滿是絕望的憤怒,瞪著眼前這張曾經無比親切的臉。
而此刻,東宮無爭卻平靜如一泓月光,纖長優雅的手指,理順她額前亂飛的發絲,輕柔得宛如春風入夢。
他泛著幽深的紫瞳,總能懾人心神,讓你的情緒不由自主跟上他的節奏,或平靜,或激昂,或快樂,或絕望……
月含羞在他眼眸中漸漸迷失,一種倦怠隨即襲來,眼皮越來越沉,終於昏昏睡去。
*
當月含羞再次醒來時,周身被鮮花、月光、霧氣包圍著。
東宮無爭靜靜躺在她身側,一手支頭,一手環在她腰際。
他雙眸合上的時候,宛若一尊玉雕。
月含羞恍然若夢,仿佛又回到往昔,每當她生病難過時,他總是這樣徹夜守著,輕輕拍打後背,哄自己入睡。
她可以對抗他的暴虐、冷酷,卻無法對抗他的柔情。
他微微張開眼眸:“醒了?”
她真心不想搭理他,把頭側到一邊。
他硬是把她的臉掰過來,強咬。
她蹙眉:“痛!”
他又變得惡聲惡氣:“睜開眼,看著我,不然要你更痛!”
她倒是睜開眼了,可隨即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用力,用力,更用力。
他的鮮血殷紅了她潔白的貝齒,流進咽喉,好鹹。
東宮無爭一動不動,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
她慢慢鬆口,鼻頭紅紅,眼圈紅紅。
“羞兒,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竟還不懂我嗎?”
她倔強道:“我隻是要你親口一個解釋,又有什麼錯?你可知道,每次和你在一起,總覺得鏡花水月,轉眼便會失去……”
耳邊又傳來他夢幻一般的聲音:“現在可以回答你——我跟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他放溫柔了語調:“以後,你再也不會失去我。”
這算是誓言嗎?
她跟著他有十多年了,深知,若東宮無爭的承諾不可信,天下便無可信之人。
然而她又不敢信。
這段曠日持久的虐戀,早就摧毀了她所有的自信。
她想要留在他身邊時,他絕情趕她走;她想要逃離他的時候,他又抓她回來。
到底哪個才是他的真心?
他捧起她的臉,哄:“看,你現在是尊貴無比的護國公主,而我隻是一個小小駙馬,處處要看公主臉色行事,這輩子生生葬送在你這個小妖女手中了!”
月含羞美麗的眼角終於流轉出一絲笑紋,睫毛上仍帶著淚痕:“可,天下人都知道,天下城的少主,連皇帝的話都不聽,又怎會在乎我一個小小公主?”
“公主有所不知,現在,我已不是天下城的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