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爭沉默,似在思考含羞的話,又似在想別的東西。
月含羞適時地閉上嘴巴,通常這個時候,熟悉他的人,都會保持安靜,不去打斷他的思緒。
夜風襲來,陣陣吹透衣衫,她鼻子發癢,終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從沉思中驚覺,張開手臂,將她攬於懷中,裹在暖融融的錦裘下。
她便小鳥般倚在他胸前,嘟起粉唇,輕輕吹動繞過自己下巴的那片雪狐絨毛玩兒。
他低頭看見,蹙眉:“這麼大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她嫣然笑曰:“無爭想讓羞兒長大嗎?”
他從她眸中看到某種壞壞的念頭,便笑著避開她的目光:“我們還是回屋裏吧。”
她卻踮起腳尖,粉嘟嘟的唇瓣,印在他好看的唇角上,然後用一雙比月色還美的明眸望著他:“這樣算不算長大了?”
他歎息:“喂!不要挑逗我噢!”
“有嗎?我有嗎?”
他咬牙狠狠瞪她一眼,攔腰抱起這磨人的小妖女,隻剩一地如雪的月光,空撒在階前。
*
暖意融融的錦帳中,彌漫著醉人的香氛。
月含羞蜷著身子,縮在無爭懷中,鬢角的發絲被汗水緊貼在耳邊,長長的睫毛疲倦地微闔,似夢似醒,口中念念有詞地嘟囔:“你還沒問我對佳容的看法呢……”
東宮無爭輕輕拍著她:“乖,不早了,睡吧。”
“其實那個佳容……”
“噓……別說話,莫攪了這良辰美景。”
“什麼呀,你是怕我又拿她說事兒吧?”月含羞睜開眼,扭頭望他。
他把她的頭扳過去,伸手合上她的眼睛:“快睡!”
“那個佳容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是不是隻要有女子多看我一眼,就是喜歡?”
“不然為嘛多看你一眼?”
“又開始了?你要是睡不著,不如我們……”
月含羞立刻縮起身子,閉眼:“我要睡了。”
他為她蓋好被子。
她仍然不死心,閉著眼又問了一句:“你當真不要知道我對佳容的看法?”
無爭回答斬釘截鐵:“不要。女人看女人,十個裏九個都不準。”
她又睜開眼:“那你怎麼看她?跟佳音比,你更喜歡誰?”
“妖女!”
“好好好,我不問了,我睡覺,千萬別生氣哦,你生氣的樣子挺嚇人的。”
無爭竟哭笑不得。
這世上,若還有人讓他無可奈何,那就是月含羞了。
乖巧的時候,她能讓他的心化掉;搗蛋的時候,她能讓他抓狂;叛逆的時候,她能讓他瞬間成魔;傷心的時候,她能讓他的心感到刺痛。
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他在朦朧的燭光中,守著她,直到這磨人的小妖女睡著,這才輕手輕腳下床,披上錦裘,出門。
冷月寒星下的枯樹邊,一人獨自徘徊。
東宮無爭微微一笑,看來今晚,不止一個人失眠。
“小國舅”劉景恭看到無爭,趕緊施禮:“少主還沒睡?”
“屋裏太熱,出來透透氣。這麼晚了,國舅這是做什麼?”
“我睡不著,有一事向少主求教,不知少主可有閑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