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慢慢俯下身子，凝望了燕嬪片刻，輕輕歎口氣，從含羞手中把燕嬪接過來，抱起。
“陛下不可！”
“有何不可？”
“燕嬪娘娘已經殯天，身上陰氣重，恐對龍體有傷。”
“她是朕的愛妃！生前恭順有度，絕不會傷害朕！朕要送她最後一程！就在聚仙殿為燕嬪設靈堂。”
*
月含羞和幾名宮女、醫女一起留在聚仙殿，為燕嬪洗身更衣，整理遺容。
醫女發現燕嬪的右手緊緊攥著，怎麼都掰不開，像是抓著什麼東西。
一個力氣大的宮女用了吃奶的勁兒，差點把指頭掰斷，也沒能成功。
含羞皺了一下眉頭：“小心點！”
大家趕緊低下頭戰戰兢兢道：“婢子該死，冒犯了燕嬪娘娘，請公主贖罪！不過，娘娘手裏好像有東西，不肯鬆開。”
月含羞看了一眼燕嬪的手：“讓我來試試。”
眾人讓開。
她把燕嬪的手握住，對著燕嬪微微笑著，輕聲細語：“燕師姐，我是羞兒啊，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
師傅帶你來天下城玩兒，那年我才七歲，你在柳樹下教我學飛燕舞，我卻調皮捉了隻燕子給你。
你卻把那隻燕子放了，說，小燕子就該自由自在在天上飛，關進籠子它們會死掉的。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雖然見麵的次數不多，可我們就像親姐妹一樣，無話不談。
可你這次，走得太匆忙，連句話都沒留下。如果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就給我托個夢，我一定替你完成。”
話音剛落，燕嬪緊握的手指奇跡般地鬆開了，一塊美玉掉出來。
含羞揀起來，仔細觀看，美玉正麵是天下城的魔獸圖騰，背麵雕刻著“無顏”二字。
無顏貴妃的玉佩，怎麼會在燕嬪手裏？
一切收拾妥當，宮女打開殿門，景弘帝和花過雨進來，看過之後，歎息：“燕嬪一生謹慎，恭順謙卑，卻這麼早就走了，實在可惜，就追封她為燕妃，以妃禮葬在妃陵吧。”
花過雨代燕嬪謝恩。
景弘帝看含羞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便問：“含羞，對於你師姐的身後事，可還有什麼要求？盡管說來。”
月含羞搖搖頭。
景弘帝歎口氣：“唉，燕妃無後，走的又這麼突然，連句話都沒留下，也不知道她有什麼未了的遺願。”
月含羞抬起頭：“燕師姐一生與世無爭，父母去世得又早，想必也沒什麼牽掛。她此生最愛的，便是舞樂，求陛下將她喜愛的舞譜、舞衣、樂曲，都隨葬了吧。”
“準。”
“還有……”月含羞拿起那塊美玉：“這是師姐臨終時一直拿在手中的，想必，對她很重要，我想，請陛下賜給我，也算留個念想。”
“準。”
“謝陛下！”
*
月含羞出皇宮，一路上，手裏都僅僅攥著那塊美玉。
魏王知道她心情不佳，這次倒是安靜得很，隻是默默陪著她。
到了宮門外，月含羞站住：“景龑，我自己回去就行，不要送了。”
“怎麼，怕我送你他會不高興？”
“不是，你想多了，我隻想一個人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