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含羞隻是呆呆站在垛口,看著鮮紅的血河,平靜地流淌著。
褚隨遇覺得她神情有點不對,心下有些擔心:“公主,你怎麼了?”
月含羞雙手緊緊扣著牆磚,臉色跟房頂的積雪一樣白。
褚隨遇更加小心翼翼:“公主,這邊暫時不會有事,您放心回府休息吧。”
看月含羞並不搭話,褚隨遇又問:“要不,屬下送您回去?”
月含羞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我沒事,褚大哥您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褚隨遇擔憂地看著月含羞慢慢離去的背影,叫來一名心腹,囑咐一定要跟著公主,直到她安全回府。
*
月含羞僵硬地從大街上走過。
城裏的居民正在喜氣洋洋奔走相告,說守軍已經阻止了敵人的進攻,天下城轉危為安了。
她麻木地看著大家歡天喜地地樣子,心裏卻說不出的難過。
如果這些人看到勝利是用多少人的生命換來的,他們還會高興得起來嗎?
她不知道那條血河到底吞噬了多少生命,隻知道,那些如山的屍體,一下就沒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有那麼一瞬,甚至覺得滿大街的人,都變成了墜落在血河中的骷髏,手臂上、臉頰上,還掛著粘連的皮肉。
月含羞閉上眼,定定神。
街道上又恢複了熱鬧,人們的臉上掛著喜悅的紅潤。
她吐了口氣,神情恍惚往回走。
一個孩子飛快地穿街跑過,跟她撞了個滿懷。
她猝不及防倒地,孩子也倒地。
摔疼的孩子“哇”一聲哭起來。
一個中年人跑過來,抱起孩子,看到被撞的竟然是月含羞,嚇得臉都變色了,一個勁兒的賠禮道歉。
可月含羞一動不動,眼神空洞,竟沒有反應。
中年人猶豫了一會兒,跑著孩子飛快地消失了。
月含羞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她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東宮府的,當站在梅林外,轉頭看向東西府之間的界河時,一股怒火,突然在心底點燃。
火焰不斷地燃燒、蔓延。
終於,成了熊熊大火。
她再也克製不住,轉身朝東府大步走去。
*
洗硯齋一片寂靜,全無往日紙醉金迷的氣氛。
月含羞直接闖進去,找到剛剛躺下的東宮無聲,把他從榻上拖起來。
“妖女!幹嘛呢?男女授受不親,你這麼跑進來,難不成想陪我睡覺?妖孽才走了幾天啊,你就饑渴成這樣了?”
月含羞才不管他胡說八道呢,現在,她滿腦子都是那條吃人不吐苦頭的血河。
“東宮無聲!那條黃泉血河,你知道它的作用,是不是?”
無聲看著她眼眸中燃燒的火焰,笑了:“我當什麼事,黃泉血河啊,看到它的威力了吧?別說劉慶禎這十萬大軍,再來十萬,也填不滿這的黃泉血河。”
“可是,死了好多人!”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如果他們衝進城,怕是我們天下城要遭受屠城之災了。”
“可是,你也不能把那麼多活人也陷入血河裏啊?你完全可以提前打開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