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趙軍自己很清楚。
他同樣知道自己不再年輕，知道自己即便在強，他的身體狀態，也回不到十幾二十年前，那個最巔峰時候的自己。
一邊舞動著的雙槍，趙軍的表情漸漸的不再冰冷。
這一刻，他覺得有些累。
這種累，不但來自身體，同樣也來自心裏。
他曾經想過，也許自己會為了國家，為了上級下達的任務，在繼續多活個幾年。
可是現在，他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為，他發現身前的年輕人真的很強，那種強大，就好似年輕時的自己。
不知覺間，他開始走神了。
他很清楚，在戰鬥中走神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後果。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還是走神了。
他的腦海裏，冒出了前幾天，他與老局長的那一次談話場景……
那一天，趙軍表情漠然的看著躺在病床上老局長，看著老局長手上掛著的輸液管，然後，他聽到老局長的口中，發出了感歎聲，和一句帶著感慨的話語。
“趙軍，你恨我嗎？”
“為什麼恨？”
趙軍淡淡的說道：“我為什麼要恨您？”
老局長苦笑著道：“是啊，為什麼要恨我……那麼，你恨自己的祖國嗎？”
趙軍張了張嘴，最後他還是淡漠的說道：“我不知道。雖然我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恨不恨，可我卻知道，我很這個世界，恨這個世界的殘酷與無情。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回不去了，您也回不去了。尤其是您，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老局長輕輕搖搖頭道：“以現在的科技而言，還能讓我繼續擁有一個月的生命，已經是萬幸了……趙軍啊，不要學我一樣，妄圖抹殺人性。那樣，隻會讓你對生命充滿怨懟。我們對這個國家做的已經夠多了。但是，正因為如此，我們卻對不起很多人，也讓我們欠下了很多債！”
趙軍眼神微微一黯道：“是啊，我們是欠下很多債。就像當年，我們為了這個國家，為了現在的這個計劃，讓周成曉……”
老局長突然撐起身體大聲說道：“既然你知道我們欠了那麼的債，你為何還要假傳我的命令，讓周歡那孩子去送死？而後就在那個孩子活下來後，還要讓餘鴻才去殺他？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趙軍默默的看著老局長半天，才啞聲開口，“沒錯，我害怕他活著。因為他的成長速度太快，太恐怖，我害怕他會成長到比當年的周成曉還要強大。他害怕他知道是我們害死了他的父親，我害怕他會恨自己的國家，我害怕某一天，他會變成……華夏的敵人！”
老局長沉默了，隨之歎息了一聲。
“為了國家，我們這麼做，真的對嗎？”
趙軍想了想，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錯了又如何？雖然我們對不起很多人，可我們對自己的祖國，問心無愧！”
老局長因為這句話，目光突然亮了起來，笑了笑。
“是我，我們問心無愧。既然這個計劃出了這麼大的變數，已經無法挽回了，那就去博一下吧，看看能不能殺死那個皇家老人！”
緩緩的抬起手，對著老局長行了一個軍禮，趙軍緩緩離去。
他知道，也許這是自己和老局長最後一次談話。
也許，他會比老局長，先一步走進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