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床上的女人(1 / 2)

半年前,奉天

陸優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向裏麵望著,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

病床上,一個神情呆滯而麻木的女孩,靜靜的躺在那裏。一條長而粗大的繩子,將她的身體跟床緊緊的固定在了一起。但這種束縛,對於女孩來說,卻好像非常的多餘。因為女孩隻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用她那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天花板。她的眼睛無神而空洞,沒有一絲活著的氣息,如果不是胸前那輕微而緩慢的呼吸,那麼你一定會認為她是死人,一個漂亮的死人。

女孩所在的房間坐北朝南,寬敞而明亮,整個房間的布置高貴而典雅,歐式純手工刺繡的布藝沙發,床下整張羊皮相拚而成的純白色的地毯,巴洛克樣式的金邊窗簾……

一副醒目的油畫,低調而又奢華的擺放在女孩床頭的正中間。

說它低調,是因為這隻是一幅普通的肖像油畫。

說它奢華,則是因為這幅油畫的畫框是由純金製成。

在這個時候,如果不是你看到穿在女孩身上,那特征明顯的,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以及在她身上束縛的繩鎖,那麼你一定會以為,這裏不是精神病院,而是一個英國貴族別墅裏的臥室。病床上的女孩仿佛也不是病人,而是畫中人乖巧的妻子。

門被輕聲的推開,外麵那個瘦弱的身影早已悄然離去。

伴著一聲有磁性的輕咳,一個身穿白色大褂,雙手隨意插在兜裏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個微胖的中年女護士,出現在了這個房間。

隨著中年男人的移動,從他腳掌上,不時的傳來陣陣山羊毛地毯那種特有的醉人的酥軟,滿屋子的華麗家具,以及那金燦燦的油畫,無處不在散發著耀眼的金光……

與中年男人的從容相比,在他身後,那個護士模樣的中年人女,卻顯得非常的不自然。她的步履緩慢而猶豫,最讓人奇怪的是,從她進屋子後,就沒注意過房間的布置,而是不斷的抬頭去望油畫中的那個男子,並時不時的用手帕去擦額頭上的汗,在這十二月的天氣裏。從她那恍惚的目光中,你可以輕易的發現,她正在欣賞的,或者說是讓她有些懼怕的,顯然不是那副純金的畫框,而是畫中那個帶有含蓄而優美笑容的男子。

中年醫生在望了一眼身後的女人後,隨即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李護士長,請你為戴小姐做下常規的檢查吧。

在您王大主任麵前,我哪敢現眼啊,還是您老來,您老來,我做記錄就好了。

王強滿意的點了點頭,讚許的看了李春蘭一眼,接著開始讀床頭上一些儀器的數據……隻是出於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或是出於某種本能,護士長在全程紀錄數據時,一直刻意的保持自己和床上女人的距離。

就在李春蘭記錄結束時,王強走到了女孩麵前,用溫柔的聲音說道:戴小姐,您認識我嗎?您知道您在的是什麼地方嗎?

女孩聽了王強的問話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或者可以說,她可能跟本就沒聽對方說的是什麼。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當王主任出現在女孩麵視線內時,女孩的神情顯得異常的激動,她那空洞而無神的眼睛裏刹那間充滿了火焰,灼熱的火焰伴著略微有些濕潤的眼睛,緊緊的注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仿佛隻要一眨眼,眼前的男人就會從她的視線中消失般。

女孩那灼熱的眼神明確的傳達出一個信息,{在這裏,我不能稱呼女孩眼神所傳達的情感是“愛”因為在這樣的年代,用上這樣的字眼去形容女孩的眼神,那簡直是對女孩的侮辱,我們姑且稱之為天國之瞳吧。}這種語言真誠而豪無掩飾。

每次看到這裏,王強都不禁在心中默默的想道:那是怎樣的情感,才能讓一個女人擁有這樣的眼神哪?

也許……也許我……也許我也該真正的愛一次?這個念頭的出現,讓王強不禁笑了,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無邪,就像是他十六歲時的樣子。

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雖然王主任知道,那個女人愛的並不是他……雖然他被那種眼神注視過無數次……雖然每次他都極力的去克製,但每次他還都會短暫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