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我們活在安樂窩,不知疾苦的討論著別人身上的故事,
真髒,真俗,真不要臉,
我們嗤之以鼻,我們不苟訾議。但實際上,我們並不清楚隱藏在表麵下的那些錯亂根須,砸下去,深入泥土的位置,痛不欲生。
當黎夏瞪圓雙眼不知所措的時候,車窗的我也瞪圓了雙眼,隻是,我並沒有像她看到我一樣看到她。我隻是呆若木雞的望著那輛不再動的車子,半秒後,清楚聽到裏麵傳出一陣清晰的罵聲,
“草!麻痹的,看你麻痹阿?”
隨即,車子又動了一下,我清楚看到車內的一個身影直起了身子,我猜他是在穿褲子,穿襪子,再或者,穿外套。可不管是那一種,此刻,我都必須趕緊跑。然而,那人顯然是在用生命穿衣,他隻用了三秒就完成了動作扭開了車燈。驟然的,燈光閃爍,我的腦中一片空白,我沒跑兩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刻,我的腦子裏隻有一個詞。
殺人滅口。
天啊!我絕對會被就此殺人滅口,然後被帶到城郊的樹林裏分屍掩埋掉。唉呀媽呀,我的天啊,我好不容易活了這麼大,浪費了多少糧食,而且我還剛剛度過了人生最要命的高考,正準備去象牙塔裏享受一下美好時光那,可是,現在啊,我就要死了,我……
我胡思亂想,我也忘了跑,白光太亮我,我用手捂住眼睛,然而,就在這時,身旁的胡同內忽然伸出一隻手。下一秒,有人把我一把攬進了懷裏。
“啊啊啊啊啊!”我叫,
“噓!”那聲音說,
我睜開眼睛,隻聽“哐嘡”一下,我的腦袋再次撞上了男生的下巴,
這一次,他沒有揉,他表情嚴肅,對著我,很大聲的“噓”了一聲,隨即他順著破木板的縫隙望出去。
不遠處,剛才的男人下了車,他操著一口南方話罵罵咧咧了一陣子後,在原地轉悠了一圈,看樣子要殺人似得。就這樣轉悠了幾分鍾,罵聲小了些許,半響後,男人上車,駕車離去。
四周總算安靜下來,隻剩下風的聲音。這樣蹲坐了許久後,男生問我,
“那個……”男生在逐漸轉暗的燈光中扭過臉,望著我,他的嘴唇動一動,半響後,一個詭異的問題從他嘴裏冒了出來,他問我,
“裏麵的人,看清了?!”
——
裏麵的人,你看清了麼?!
顯然,這話從他口氣冒出來,我就紅了臉。而他也立即發現了自己的失禮,他衝我一臉尷尬的說道,“不是,不是,你別想多了!”
“奧……”我點頭,臉更紅了。
隨後的幾分鍾,我們都沒說話,我蹲在原地,而他則在一旁發著短信,過了一會,他站起來。他將手裏的奶茶遞給我,“受驚了吧。”
我點了下頭,他卻沒有再說話。
就這樣又過了幾分鍾,我的手機響了,是杜淼發給我的信息,見狀,我扭頭跟身旁的男生說,“那個……我要走了,我朋友發來信息了……”,
“奧。”他應了一聲,點點頭,卻沒有看我。
我順手將奶茶蓋子扭好,站起身。走出幾米後,突然想到還沒有問他的名字,於是,我停住腳步,扭過頭,好在他還站在原地,見我轉身,他問我,“怎麼了?”
“那個……”我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該怎樣問起他的名字,結果他卻會錯了意,他頓了一下,說,“放心吧,今晚的事,我不會和人說的。”
本來吧,剛才那春色滿園的一幕,他不提我都忘記了,現在被他這麼重新提起,我瞬時又想起了那個令人全身酥麻的叫聲,下一秒,我直覺血液一陣沸騰,我的臉又紅了起來,跟火燒似得。
“我沒……你……阿!”我咿咿呀呀了一陣子,語言能力完全喪失了。
好在他立馬看出了我的不好意思,他趕緊衝我擺擺手,“奧,奧,奧,我知道了。那個……“他又頓了一下,他也紅了臉,他說,”行了,趕緊回去吧,朋友要等急了……”
沒有動,我站在原地望著他,突然的,我也不知哪來的力量,我鼓起勇氣問他,“那個,你叫什麼啊,能留個聯係方式給我麼?”
夜空下,他望著我,他的眼睛如同星星一般明亮,那是他第一次告訴我他的名字。而他的笑,我永遠都沒法忘記,他說,“當然啦,我的名字叫做周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