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風神色激動之極,他歇斯底裏的大喊著,心裏滿是彷徨,滿是仇恨,又有些恐懼,他完全無法接受更不敢接受星彩所說的那個預言,盡管他知道以星彩這種身份做出的預言必定不會隻是無稽之談。可是如果那個預言為真,如果碧血魔珠真的煉成,那麼他的父親將再也無法生還。
星彩隻是神色複雜的歎了口氣,便不再言語,心裏又是痛苦,又是自責,如果五年前她沒有閉關,如果她能夠及時挫敗曼陀羅教的陰謀,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吧?
她看到莫長風此時痛失父母的傷心模樣,忍不住想起了五年前那些在東道大陸一夜之間消失的勢力,想起了一年半以前跪在白雲宗的那些人,想起了東方雪陌······東方雪陌,那個曾經高傲的不染凡塵的女子,此時卻為了報仇正在帝都之中輾轉奔波,淪為了煙花青樓的舞妓,其內心的淒涼又有誰知?
星彩每每想到此處,心裏就莫名的一陣抽搐,這是她從母親手裏接手東道大陸以來唯一的一次疏忽,可就是這一次的疏忽卻讓東道大陸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讓她完全陷入了被動的局麵,以至於處處受製於人。
星彩緊蹙著秀眉,咬著發紫的丹唇,神色凝重的取出一支秀氣的符文筆,筆尖泛著淡淡的紫色氤氳,緩緩跳動間在身旁的牆壁上勾勒出一個古老的陣法,陣法凝成之際,她微微鬆了口氣,將手中的殘片按在了陣眼之中。
陣法頓時青光大盛,緩緩運轉起來,不一會便流溢出刺目的光暈,光暈忽明忽暗,忽青忽白,顯得奇異之極。
“轟隆隆——”一聲巨響,地牢之中突然如地震海嘯一般震動不已,搖晃不休,片刻之後,牆壁上裂開一個狹窄的通道,通道口處是一扇拱形的小門,小門一人來高,寬約半尺,恰容一人過。星彩看了看小門,又看了看莫長風,顰顰一笑,緩緩點頭,之後小心翼翼的踱步而入,莫長風見狀也跟了進去。
初時,小門之內極其狹窄又陰暗潮濕,莫長風走在其中不得不側身矮首,偶爾還會碰到牆壁上濕淋淋的蘚苔,每當此時他心中噌然便升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仿若來到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空間。
莫長風打眼一掃,目之所及乃是一片赤紅色的湖泊,湖泊上漂浮著二十八朵碩大的曼陀羅花,暗紅色的花瓣散發出陣陣妖異而邪魅的氣息,這氣息在詭異的空氣中飄來蕩去,就連天空也被這氣息所感染,幻化出一片片血紅色的雲霞。
在每個曼陀羅花的花心,都有一個神色衰微、疲憊不堪的修者,那些修者的身上被曼陀羅花的花蕊層層纏繞,花蕊就像大樹的根須的一般,深深的長進修者的身體裏,肆無忌憚的索取著所需的“養分”。
那些修者一個個衣衫破爛,神色扭曲,有些時不時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呻吟,顯得痛苦之極,在有些曼陀羅花的花瓣上還殘留著一些法寶的殘片,顯然這些修者也曾經做過垂死的掙紮,甚至妄圖逃跑,然而結果卻沒能成功。
星彩看到這幾十朵碩大的曼陀羅花,清澈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悲憫與惆悵,平靜的容顏上罕有的浮過一抹寒光,她緩緩閉上雙目,輕啟朱唇,低低呢喃:“這······這是暗獄曼陀羅!八千年都過去了,想不到曼陀羅教仍不肯放棄這邪惡的法門,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看來曼陀羅教也必定和聖盟一般,時日無多了!”
莫長風散開神識,在幾十朵曼陀羅花上猛然一掃,赫然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氣息,這氣息來自一個女子,這女子不是別個,正是他的母親——穆水清。此時的穆水清已經昏厥過去,神色萎靡,氣息若有若無,整個身體被曼陀羅花的花蕊抽的皮包骨頭,幾乎瘦成了人幹。
莫長風親眼看見母親遭此大罪,知其日日夜夜忍受酷刑煎熬,在這煉獄一般的地方受苦受難多達四年又六個多月,他心裏又是痛苦又是自責,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他本以為自己這些年所受的委屈、所遭的磨難已是言所難盡,可是與母親所受的痛苦相比,他的那點小小挫折又算得了什麼?
莫長風幾乎是飛奔而去,淚水盈眶,神色激動,呼天搶地一般大叫:“娘!孩兒不孝,救你來遲了!”
星彩見狀麵色驚變,她眸子一凝,腳步一踏,便閃身出現在莫長風身前,將他攔下,肅然勸道:“莫公子,萬萬不可!這暗獄曼陀羅厲害的緊,半分也靠近不得,一旦被其沾染,你將會變得和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