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跌宕起伏。眾人皆竊竊私語,甚至珊碩縣主都忘了怨怒蘇昔悅,跺跺腳,跟著嫡姐昭榮郡主離去。
蘇昔悅目色如刀,刀刀殺向方子笙。
唯獨鄭宛淩,如遭雷劈,一雙看不清思緒的明眸,定定望著登樓而去的程曦。
蘇昔悅挽著程曦胳膊,這看似不知廉恥的行為,卻羨煞眾人,也傷及鄭宛淩的心。
從頭到尾,他隻跟自己了一句話,卻和鄭純心了許多話。她後悔沒去昨日梅宴,否則豈會不信劉剛所言,程曦親自送鄭純心回府?
失魂落魄的鄭宛淩,再無心多逛,大步朝外走。方子笙隻得跟上。
兩人今日乘了同一輛馬車來。
“七年前,我年紀尚,燈會上出了意外,混亂中,和家仆走散,又被拍花子的人看上,要將我擄走。是他,救了我……”沉默了半晌的鄭宛淩,忽然開口,“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等他能看到我。可好像,還是不能……”
他?是誰?程曦?
方子笙並未問。對麵的鄭宛淩眼裏,射出憤怒和哀傷。
“七年來,我見他的次數寥寥可數。因為壽王一事,他和左相鬧翻後,就離了京都。這一次來,好不容易見了他,可他……”他卻不肯多看我一眼。
鄭宛淩覺得一顆心支離破碎。
整整七年,日日夜夜她都在回憶他從而降救她時的場景。
七年來,她打聽他從前愛吃什麼,愛看什麼書,愛爬哪座山,愛穿什麼料子的衣服,然後她跟著他吃一樣的食物,看一樣的書,喜歡一樣的花,欣賞一樣的畫,連他養的兔子,她的院裏都有幾隻。
她以為這樣就離他近一些,卻忘了那隻是她一個人的相思。她恨不得一夜就能長大,能與他比肩。為此,她百般討好祖父祖母,認真學習德容秀紅,為的就是能順利嫁給他。
可惜,他是流水,她是落花。
在爹爹終於開口,打算要她聯姻武家之時,她決定拚死一搏。可真的見到他,她卻忽然不敢開口。那些隱秘的愛戀,在他衝方子笙微笑時,變成一張巨網,而她卻是作繭自縛。
方子笙對鄭宛淩不熟。
可畢竟是名義上的同族姐妹。即便鄭芸瀟,對她多方挑釁諷刺,她都看在鄭駿的份上,不予計較。如今,見鄭宛淩為情所困,甚至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方子笙無法置之不理。
因為,此刻的鄭宛淩,像極了多年前的一個人。
“車夫,掉頭,回金銀坊!”方子笙盯著鄭宛淩,“與其和我這些沒用的,不如親自去跟他。世上姻緣,唯兩情相悅,才能和美。你將所有心事隱藏,又有何用?”
飛燕已落下淚來。
這麼多年,姐對程三公子的執著,她都看在眼裏。她本以為姐很勇敢,今日一看,原來姐仍是膽怯。因為就連她都知道若開口被拒絕了,不定此生再無望。
“怎麼?怕了?”方子笙似乎看穿了對麵主仆的想法,一笑,帶著幾分邪氣,“有失必有得,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