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沉又一次失信於林蔚然了。
她並沒有回宿舍。蒼天可鑒,不是她故意不回讓林蔚然死等,要是能會宿舍被窩裏躺著,誰願意大晚上的一個人值班看淒淒慘慘夜啊。
今晚好像運氣還挺好?至少到現在隻有兩個病人入院,一個是打架在下腹部也就是小肚子上劃拉了一條口子,給縫了幾針,還有一個就是吃得太多了,急性腸胃炎。
雖然都不是什麼大病症,可是處理完之後也是淩晨了。這麼一折騰之後,早前幾乎要被睡意支配的程沉已經不怎麼想睡覺了。
從衣兜裏摸出手機,打開瀏覽器。
不知怎麼,手機在虛擬鍵盤上點了幾下之後,搜索框裏麵赫然“陸毐”兩個大字。
猶豫了幾秒鍾,程沉咬牙按下“搜索”。
醫院的wifi從來都是一個水準,網速慢得出奇。
看著手機上方藍色的橫條一點點拉長,程沉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
要是,搜索結果裏沒有他,那她又該去哪裏找這個叫做“陸毐”的幹淨少年呢?程沉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萬幸,藍色橫條很快拉到了終點。
程沉死死盯住第一條,嘴角不自覺上揚。
原來他是律師。
璞質律師事務所,這名字好別致。
程沉繼續領略互聯網給廣大人民的生活帶來的巨大方便。她按住之前輸入的名字,刪除。重新輸入:璞質律師事務所陸毐照片。數秒後,彈出了好幾張照片。可能是在某個活動上拍的,隔得很遠,畫質很模糊。
程沉把它們都存下來,放大之後每一張每一個角落的搜尋,終於在某一張照片找到了陸毐。他還是在笑,程沉把照片放到最大,用小指頭戳上他的兩頰。這裏是他的酒窩吧。
林蔚然等了半宿都沒等到程沉回來,她連走帶跑衝進值班室的時候就看見程沉抱著手機自言自語的傻樣。
她克製住自己想要脫出“whatareyou弄啥勒?”的欲望,輕手輕腳繞到了程沉身後。當她看到手機屏幕雖然模糊但能分辨出雌雄的男人時,她再也無法淡定了。
“程沉!你在看男人誒!”
程沉本來在認真地猜測陸毐酒窩的位置,身後猛不丁的躥出個人,她的手一鬆,手機落到桌麵上發出“砰”的聲音。
“程沉小朋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林蔚然挑眉,痞痞的像個小流氓,“讓我們看看是何方神聖讓我們程沉開始少女懷春了?”林蔚然慢條斯理地拿起手機,看著程沉一臉壞笑。
程沉無力地抽動了幾下嘴角。
直直盯著一屁股坐上噌亮的桌子的林蔚然,程沉沉聲道:“你先下來,我才擦過的桌子。”
“程沉,我們什麼交情,你居然嫌棄我!”林蔚然的聲音陡然拔高,明麗好看的眼睛裏滿是受傷,不過,是裝的,“你快把這事交代了,說不清楚,我們沒完!”
程沉笑:“他叫陸毐,是個律師。”
“這就完了?”
“嗯。”
“年齡都不知道?”林蔚然扶額。這妮子是有多二。
“我知道他的事務所。叫璞質律師事務所。”程沉迅速插話,以表示自己對他並不是一無所知。
“他為啥告訴你他事務所的名字?”感情你是找人打官司去了?比起其他可能,林蔚然覺著這一種比較現實一點。
“我剛上網查的。”程沉已經被自己的聰明才智折服了。
上網。查的。
林蔚然捂住自己脆弱的心髒。看來以後再跟這妮子談論感情問題有必要帶上速效救心丸。
待了一會,發現什麼也問不出來(主要是程沉自己都不知道)之後,林蔚然搖頭晃腦的走了。
程沉保持同一個姿勢靜坐冥想,等到她超脫於她構思的意境之後,才發現林蔚然已經走了。她一拍腦袋,好像她爺爺拍老房子裏那個據說比她大了好多好多輪的黑白電視機。
她從不是一個畏畏縮縮、不敢麵對的慫包,喜歡了就喜歡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追個男人嗎,程沉在這一刻對自己懷有莫名而來的自信。
值班室慘白牆壁上掛著一個同樣慘白的掛鍾,而此刻那根最粗最短的指針堪堪卡在了一和二之間。小小的密閉空間裏隻有程沉心髒的跳動聲和掛鍾走時的沙沙聲。不過,掛鍾走時是因為紐扣電池中發生的氧還反應,而程沉快要破胸膛而出的心跳卻是因為一個叫做陸毐的名字。
她拉開''''辦公桌下方的抽屜,拿出紙筆後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