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何清淺和那張輪床成了張勁隨身攜帶的物品,而且張勁的話更是比往常多了十倍,甚至比那隻多嘴的小黃鸝更加話嘮,嘴裏總是絮絮不斷、沒完沒了的同何清淺聊著天。
因為張勁知道何清淺能聽到,張勁也知道在何清淺黑暗的世界中,寂寞是多麼的可怕。
所以,為何清淺排解寂寞,為何清淺驅逐黑暗中的孤獨感,張勁不遺餘力。
而另一個病人林琳,則幾乎已經被張勁完全的透明化。這段時間以來,張勁不但不再與林琳唇槍舌劍的鬥嘴,甚至連交談都少許多。
而林琳雖然每每見到張勁,就嘴癢的想要和張勁掰扯兩句,但是看到張勁圍著何清淺團團轉的樣子,察覺到張勁隱在平淡後的愛憐、自怨,林琳每次都勉強的忍下來,直到忍無可忍!
這天晚飯後,當最先吃完的張勁,放下碗筷又要扛著何清淺和輪床上樓回自己臥室的時候,有件事情在心裏憋了幾曰的林琳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喊住了張勁:
“喂,怪叔叔,你等一下!”
聽到招呼,張勁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向有些氣鼓鼓又有些怯怯的林琳,眼帶疑問的說:
“怎麼?有事兒?”
見到張勁一副不解其意的樣子,覺著被徹底忽視的林琳,心裏有些發堵的指著自己的臉說:
“當然有事!你的眼睛又不瞎,這些天難道你沒有注意到麼,你看看我身上的這些疤痢,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該不會給我治壞了吧?”
張勁定睛看去。
經過自己一個半月左右的治療,如今林琳臉上那原本一片片朱紅色的疤痕不但沒有淡去,反而變的愈發明顯。
不但那些疤痢的凸起的高度,足足是之前數倍之多。而且,大片大片的疤痢也早已不複之前的朱紅,變得從邊緣至中央,以絳紅、暗紫、青黑的色譜層層遞進。
使得林琳露在衣服外的頭麵,就如那些諸如《生化危機》之類的末世片中的一張半腐爛的僵屍臉般,殊為可怖。
如果說,幾十天前林琳初來的時候,臉上的疤痢隻是讓人同情的不忍卒睹的話,如今林琳的臉上疤痢就已經是可怖、嚇人。
如果夜裏有不知情的,乍一眼看去的話,絕對會以為自己夜黑撞鬼、有鬼夜行、午夜凶靈,足能嚇破常人膽子。
自己從原來的醜陋變成如今的恐怖,這已經很讓林琳害怕了,而且每天對鏡觀察的林琳還知道,自己身上的疤痢從原來的紅色樣子,演變成如今這幅恐怖磨牙,就是在這幾天中變化成的。
所以,也就難怪林琳會心驚膽戰,也就難怪林琳對張勁的熟視無睹心有怨艾了。她很怕這種樣子繼續惡化下去,讓自己變得真如僵屍鬼魅一般,那絕對會讓她失去生的勇氣的。
看到林琳一副胸中有氣,心裏忐忑,眼神渴望的樣子,張勁也沒有逗弄林琳的意思,隻是安慰的溫和一笑後,用可信度十足的口氣說:
“別擔心,沒事的。這是正常現象,這兩天變化這麼大,說明你的這些傷快好了。估計最多十天,你就又是從前的摸樣,你就有可以穿著小熱褲、露臍小背心,到處去招搖露肉了。”
說完後,張勁也不等林琳再次追問,扭過頭去抬起何清淺的輪床上樓而去。
得到張勁回答的林琳呆愣在當場許久後,終於眼淚破框而出。
林琳不能不激動,雖然她始終告訴自己要相信怪叔叔的醫術,要相信怪叔叔會讓自己恢複本來的承諾。
但是自戀的林琳心裏還是不能不擔心,而且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林琳的擔心也越來越重。
當初張勁說的可是兩個月左右,就能讓林琳恢複從前。
但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十幾天,林琳臉上、身上的疤痢不但沒有起色,反而更行嚴重。
即使林琳拚命的用心理暗示來告訴自己這是治療過程中的正常階段,但是每每當她攬鏡觀瞧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裏恐懼的擔心:
自己身上、臉上的疤痢,是不是因為治療失敗才會在最近幾天裏越來越獰厲?自己是不是要頂著這張醜陋的連一輩子,用這幅醜陋的身軀活一生?甚至按照如今的趨勢,這臉、這身體還要越來越醜陋?
越這麼想,林琳的心裏就越恐懼,甚至這兩天林琳被自己嚇的茶飯不香,甚至這兩天晚上林琳還被自己嚇得哭濕了枕頭、被角。
多曰來備受折磨的林琳,今天終於因為耐不住心底恐懼,惴惴的問出了這個既想知道,又怕知道的問題。
想,是因為林琳希望從張勁的口中得到自己期盼的答案!希望從怪叔叔口中聽到的話,仍然是那曾經很篤定的,讓自己恢複如初的承諾。